孝懿（九）

七月初八，皇贵妃病重。

“表哥。”皇帝终于来承乾宫，她忍不住问：“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你不就叫如懿吗？”皇帝道。

她忍不住自嘲：“我叫萨伊堪，就是美好，如懿不是个好的汉化名，宛如的美好，终究只是像而已，舒舒，最高贵的紫色，小名云珠，延年益寿，你记得她名字那么清楚。”

“我爱她。”皇帝直接了当。

她却笑：“你的爱没人知道，表姐也不知道，甚至不觉得那是爱。”

“不用你管。”皇帝不想说。

“你就那么讨厌我？”

如懿知道，自从那次说云珠的是非事件，皇帝不仅是讨厌她，而且还和别人说她傲慢。

为此百官催他立后，皇帝还以傲慢说她不宜立后，洋人也知道了。

只是在洋人眼中，皇帝还是很宠爱她的，觉得是皇后尊荣让人折寿。

那些洋人哪里知道，皇帝压根不想立她为后，根本不需要理由。

还会折寿？折个鬼寿，钮祜禄氏当年死得太快，皇帝还觉得，别人会说他克妻呢，克妻的名声可不好。

“不是。”

皇帝看她咳出血，忽然就想到他额娘临终前的样子，如懿和她太像，他曾伤过他额娘的心，忙道：“我不讨厌……”

他只是怨怪，怨额娘一出生，就把他送去了慈宁宫。

“表哥，你怎么了？”如懿明显感觉他是想到姑姑了。

“你好好休息吧。”皇帝只道。

“表哥，你就一点都不爱我？我不是姑姑啊，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如懿看他转身就走，实在好气啊。

“你好好休息吧。”皇帝依旧道。

“为什么？难道你一直不知道，我活在表姐的影子下？”她便道。

“没人叫你学她。”皇帝知道。

“是啊。”如懿承认，“都是阿玛害死我了，如果我像表姐，那我是谁？我知道你喜欢表姐，我喜欢你，我便学着表姐的样子，所以我自作自受，我不想你总把我当姑姑，做你额娘的寄托，我也想做你妻子，我以为我像表姐，你就会喜欢我。”

“我明天立你为后。”皇帝忽道。

皇帝想起，他额娘也失落，失落于皇阿玛只爱董鄂妃。

如懿，他心疼了，他知道自己是心疼额娘，所以心疼如懿。

“为什么？”如懿追问。

“太医院说，你就这两天了。”皇帝说完便出去了。

次日她被立皇后，颁诏天下，并同时下发了几条恩款，而立太子时，三十多条恩款，太子出痘痊愈，更是颁了多条恩款。

如懿听到这些，就知道云珠生的孩子对他太重要了，这样一对比，云珠好像又不太重要，她心里多少舒服些。

第三日，申时。

皇帝最后见她一次，都没有多好的脸色，使她想起一些往事。

表姐就是生下阿礽，死在了这样的落日余晖中。

“表姐……”她那时欲言又止。

“怎么了？”坤宁宫里，表姐看着她淡淡的笑。

“如果我不是真心对你好？”她终究还是问出口：“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表姐不屑。

“你都知道？”她隐约不安。

那是康熙十一年冬天，她以为她知道因为宛宁的刺激，皇帝便生了邪恶的报复，想让她死于生孩子的难产。

因为，表姐身体素质弱，生承祜时就有一定的风险，虽是顺产，可也气血大亏。

太医院的意思，表姐要是能养上十年才能养好身子，十年之内生孩子风险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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