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早已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太子,那是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
因为他做了一个坏决定,如果人生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自我放逐,只为了那一点可怜的天家亲情。
皇阿玛不是阿玛,乌库妈妈才是乌库妈妈,皇额娘才是额娘。
“皇上,不知您老叫罪臣来,又有何吩咐?”
冰冷的乾清宫中,二废之后,那是他最后一次见他老子。
“罪臣?”老皇帝大笑,那笑中似带了些自嘲,“那我岂不是罪父了?”
“您老爱咋想咋想。”他亦笑。
“你……”老皇帝忍住了,“我们父子俩说话一定要这样吗?”
“这样吗?”他着重一遍,笑:“去掉这个吗字,是一定要这样。”
“你就这么恨我?”皇帝却道。
“别说恨,您不配。”他照旧,他从小就有点看不起他老子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老皇帝彻底被他激怒,从龙椅上一下来便拿剑指向他咽喉。
他跪在凉地上,笑:“杀吧,反正您也不缺我这一条命,我只想保佑您将来死后,不要下地狱了。”
“不孝之子。”皇帝扔了剑,便怒赏他巴掌,“若不是你额娘……”
“别提我额娘。”他更怒,“您老不配提她,搂着你的女人睡觉去吧。”
“您老是不是以为?”随即他便捡起他丢的那把剑,“我杀不了您?”
“你想干吗?”皇帝忽一惊,看着那剑尖再上一步,必血溅当场。
“怕死啊?”他笑讽,“放心吧,若我无儿无女无妻,必定你死我活。”
“原来我一直都没看清过你。”皇帝又似自嘲。
“我让你看清了,你早就死了,只不过我不想担上弑父的罪名,你也不想担上杀子的罪名,你还要在汉人的眼里做你高大尚的慈父,我所有的一切都在你手里,绝处难逢生。”
他知道,他从小就拥有一个疑心深重的父亲,对待他要小心谨慎,康熙三十六年,他的威望威胁到他,他必须自我放逐,为了保全一些在意的。
康熙三十七年,分封皇子,参与国家政务,并分拨佐领,各有下属,削弱他的力量,与之抗衡。
“保成。”皇帝又那般唤他。
“我不是你的保成。”他冷道:“我是爱新觉罗胤礽,多子多孙多福,为什么额娘要给我取这个名字?”
“她……”
“算了,我不想知道。”看着他老子欲言又止,他懒得问。
“阿礽,若有来世……”
“我今生够了。”他阻断道:“如今你扶持的人尾大不掉,多操心这个吧。”
“你走吧。”皇帝便道:“我在郑家庄选了块地为你造府,造好了我就让你搬过去,咸安宫不是什么好地方,早知如此就让你做个王爷好了。”
“谢了。”他淡淡一笑。
“阿礽,你就当真认为,我对你没有一点情义吗?”皇帝看着他离去,忽觉心中剧痛,神情却是木然。
“谢您的情义。”他冷笑,随即又转身道:“别老想着掌控汉人的思想,你真的掌控得了吗?”
康熙五十年十月,左都御史赵申乔以“狂妄不谨”的罪名弹劾戴名世,此案牵连人数高达三百人之多。
那是一桩巨大的文字案,也是大大的冤案,表面原因是《南山集》,不过就是记述了明桐城被兵乱始末,有弘光年号,没有任何直接触犯他老子大清的权威言论。
“你一定要杀他们?”他当时问。
“这些折子,你看看?”皇帝却扔了一把奏折给他,“只要你杀了他们,这些折子全部留中。”
“都是满人的,没一个汉人的。”他看了看便道。
“你引起了满臣公愤。”
“因为我亲近汉臣,他们怕我当了皇帝以后,没有好处了。”他明白,“阿灵阿和马齐,才是你大清的第一罪人。”
“气头上的话。”皇帝却道:“只要你把他们杀了,阿灵阿,马齐便立即斩首示众。”
“这的确是个很诱人的条件。”他想到的却是,“只不过,我做了皇帝,一定会大失民心,我的名声一落千丈。”
“做与不做,你都会一落千丈。”
“我不做。”他笑道:“我要救戴名世的家人以及为我的汉人。”
“你就甘心阿灵阿和马齐活着?”
“不甘心。”他亦无法,“我想会有地狱审判他们的。”
“戴名世贼子野心。”
“此人必须处死。”
…………
听着满臣的叽叽喳喳,他就觉得像那殿外的鸟叫,还是一群寄生鸟,吃人都不吐骨头,直吸骨髓。
“放屁。”
他大怒,“戴名世不是清初的那些遗民了,他是大清的科举进士,隐而复出就是他改变态度开始积极为清服务。”
“是为您太子服务吧?”阿灵阿道。
“就是,听说他们那群人,可是很仰慕太子殿下呀。”马齐带笑同意。
他不惧,“我怎么听着,你们像在诅咒我父皇?不为他服务?难道他……大清和父皇是不可分割的。”
“殿下息怒。”
闻出话中深意,随即众人便跪。
“赵申乔与他素有嫌隙,完全可以罗织罪名来诬告他。”他便道。
“全凭太子作主。”众人便附。
他又哪里作得了主,不过都是他老子在利用互制的手段罢了。
如果他同意他老子的提议,那么几百人就会全部成为焚书坑儒,真是举世臭名的冤案,比秦始皇还不如。
一年后的十月,他便再以各种奇葩罪被废黜,禁锢于咸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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