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是她一生除家人外,最亲近和爱护的人。
“你叫什么?”
“李沅芷,小字莺儿。”
第一次见到莺儿,是在表姨妈卢王氏引见下相识的,倒也不怕生,长的五官精致,清秀绝佳,穿素衣蓝衫,梳着两个小辫子。
她笑问:“是不是出自先秦楚国屈大夫,《九歌·湘夫人》中的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你怎么知道?”莺儿诧异,想她是个满族小姐怎会这些?
“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她又问。
“不知道。”莺儿摇了摇头。
“那是说,你是长在沅水江边,一株美丽高洁的香草。”
“我娘是湖南人。”
“怪不得。”
那是在康熙二年,苏州李府,佐领李西泉家,后院花亭。
李西泉是李士桢的养父,他家本是姜姓,因天下大乱,家族被毁,而被李西泉收养为嗣。
后生有一子李煦,与曹寅一样是皇帝幼时玩伴,皇帝有两个奶母,便是李煦与曹寅的母亲,文,孙二氏。
莺儿是李家堂亲,李西泉堂侄李月桂第三女,也就是李煦的义堂妹,并无实质的血缘关系,只是同族亲脉。
莺儿真算起来,还是她远亲,莺儿的母亲便是表姨妈的亲妹李王氏,所以莺儿实际上是她的远房表妹。
只是莺儿一生,从未叫过她表姐。
也许是因为满汉之分,也许是因为表妹却成了她的侍女。
“莺儿,你可想好了?”
花亭中,她还是不忍心,让李府一个好好的堂小姐变成她的侍女。
莺儿哭道:“我自幼父母双亡,不愿意寄人篱下。”
“在我家那也一样,到底还是跟着自个亲人好些?”她犹豫,“你若不想,我可以向阿娘和表姨妈推了此事。”
莺儿摇头,“不用了,小姐,你就带我走吧,哪里都一样。”
“是有人欺负你吗?”她疑惑。
“没有。”莺儿却否认。
后来,她才知道,作为家中一个有实权的小姐是多么幸运,莺儿在李家名为小姐,在堂叔婶的抚养下长大,经济常不好,差不多的针线活儿都要由她自己做,又备受奚落,小小年纪对那些闲言碎语难免上心郁闷。
因此,她便十分爱护莺儿。
莺儿从那以后,便为她贴身侍女。
那时正是春暖花开,她和阿娘带着莺儿回到家中――索府。
那是一座皇城西北角,兴花寺胡同的高大府邸,以什刹海相邻,是所有漕运的终点,还是夏季北皇城根儿,贵族的游乐消暑之地。
莺儿站在船头感叹,“所有地方的进京水路,都要从这里过吗?”
“对啊!”她点点头,“这海又称十刹海,因为四周有十座佛寺,但是老人们又称这里是后三海,因为是由北京城的前海、后海、西海三水组成,为了与北海、中海、南海的前三海作个区别,故有此称。”
“归心庄?”莺儿疑道。看见一排连院的合宅中最大的一座。
“大小姐回来了。”只听庄内,跑出一个老管家欢呼大喊。
“忠叔,阿爷在吗?”她便问。
“回了。”忠叔点头,“老太爷知道小姐要回,便提早回府了。”
“大姑回来了?”又听庄内一个年轻的少年男声传出。
“这是二阿哥。”她向莺儿道。
“见过二阿哥。”莺儿忙对他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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