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年,腊月十八,冬。
紫禁城的雪飘然而下,她的心也随着那场雪走向冰凉的高处。
奉先殿中,刚刚过完千秋节,刚刚年满十二岁的她。
第一次,跪在爱新觉罗氏祖先牌位面前,听太皇太后训斥。
太皇太后问:“皇后啊!你很聪明,赫舍里氏一直深受皇族器重,你祖父又是四朝元老,如今又是辅臣之首,你明白你的身份吗?”
她回道:“臣女明白。”
她当然明白,在皇权统治时代,一日为臣,终生为臣,说的俗气点,就是一日为奴,终生为奴。
太皇太后又道:“皇后啊!老身知道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那你也该知道前朝董鄂妃之事,中宫独宠可不是好事啊!东珠又是辅臣遏必隆的女儿,老身想着皇后心里也该有所考量,索尼的孙女绝不是前朝的董鄂妃,也不会是前朝的废后静妃。”
“臣女知道了。”她温顺地回应。
太皇太后话说得和气温冷,却给她透露出两个重点。
――董鄂妃!这是警示她,集宠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
――静妃!这是告诉她,她绝不会成为另一个废后,宽她的心罢了。
太皇太后接着道:“大清后宫,没有感情,只有子嗣,皇帝需要为皇家开枝散叶,才能保证香火继承,老身说句其他的,皇后也该清楚,以你的身子想来还没办法为皇帝添一儿半女吧?”
“臣女知道怎么做。”她继续温顺。
“那皇后就对列祖列宗起个誓,必让大清香火绵延,如违此誓,赫舍里一族必将断子绝孙,身败名裂。”
“臣女对列祖列宗起誓,一定会让皇上子嗣绵延,如违此誓,赫舍里一族必将……断子绝孙,身败名裂。”
那时的她,心如刀割。
若不是长年修养的冷淡性子,定会当场倒地,太皇太后的话让她心底散出血肉模糊的哀凄。
为了家族,她无可挽回。
为了家族,她不能也不会接受皇帝那一点可怜的爱惜,或许也将她心底萌生的一点爱意灰飞烟灭了。
次年的初春,过年之后,她总算能够闲下几分来了。
还未亲政的皇帝,也总有闲心,陪着她在坤宁宫教她笔墨,以及和宫女太监们玩乐。
“皇上,你在做什么?”
她见他在桃笺勾画一支玉簪,“我想送你一支簪子。”
他说着从身后把她揽抱在怀,“今年的桃花似乎开的早了点?”
“花开的早,自然也败的早。”
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那娇艳的桃花鲜嫩欲滴。
“不。”皇帝摇头,转过她身。
“我要你一辈子陪着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很好很好的。”又在她耳畔边亲昵,语气带着微微的低叹,“你真不像一个小女孩?”
“你喜欢荣儿吗?”她却问。
“为什么问这个?”皇帝反问。
“你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她答非所问。
“那又怎么样?”皇帝道。
“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事,那就是皇后该做的事。”她应道。
从她寄养在祖父身边,她就再也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
这年三月,祖父与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一起上书请求皇帝亲政。皇帝没有马上答应,而是下诏褒奖祖父忠心为国,加授一等公,与前授一等伯一起世袭。
祖父力辞,他地位已至极,她知道那是种没必要的锦上添花,可惜皇帝没有准许,同年六月,祖父病逝,皇帝谥号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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