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苒姑娘

“我倒是不喜欢吃眼珠。”

此时响起女子的声音。

“我去！”有信被吓到。

“裴郎，一年未见，你倒是愈发英俊了。”

有信睁大眼睛看向裴子方不可置信：“裴郎？”

裴子方光听声音便猜出是谁冷道：“祸水，你还活着？”

“哼哼，哎呀，一年未见，我想你的紧。”

祸水娇羞的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后日吧，城南后山无悲寺。”她语调有突然阴冷起来“我等你，记得留好遗书一封。”

有信听了脸都吓白了，他回头看着裴子方，当事人还云淡风轻的喝了口茶 。

“虽然不太敢相信，这真是祸水？”

“嗯”

“哦哦哦！你大爷！那疯婆娘居然把眼珠子放我杯子里！又不是我干的好事！”

“她眼睛应该是看不太清了，你今日刚好又穿了我的衣裳，所以就……”裴子方摊了摊手无奈的笑了笑。

有信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衣服，深蓝色点缀着几支槐花非常朴素但面料不差有些恼又倔强的说：“还不是你上回在竹林里，几个不知名的剑客来找你单挑，扯起我衣服就跑给我扯坏的！”

“这也不能怪我呀，谁让你下药的。”

“我……”自知理亏，闷这头不说话。

“你这毛病，得改改，三天两头不是给我下就是自己试，迟早弄出毛病。”

“你不懂，这叫为大义献身～”

裴子方呵呵笑了：“这大义谁爱献谁献管我裴子方何事。”

有信在裴子方面前挥了挥手，谁知这位大爷冻着脸说：“看不见，别挥了。”

其实还能看见一点点，只是灰蒙蒙的，模糊不清，而且越来越黑头还有点晕。

“这次又没解药是吧。”

“知道还问。”

“假使祸水今日要杀我，你觉得你活下来有几成？”

“一成。”

“呵，这么不自信？”

“那是谁？祸水，天下恶人之首的妹妹，再说她眼不是瞎了吗，若她真想杀了你，刚刚这一层楼的人都得死。”

“还不算太笨。”裴子方拿着姚华起身踩在窗沿上轻轻一跃跃到对面房顶上

“喂！你干嘛？”

他慢条斯理的坐下，理了理衣服，实际没啥用，因为他看不见。

有信趴在窗口指着裴子方无可奈何，他不知道这孙子想干嘛，但以他的一贯作风接下来的事一定不太好，现在他好后悔当年没让舅父找个人教他武功。

虽然眼瞎了，但是身体其他感官变得敏感起来。

他听到来着人家烟花的声音。

“上好的江州青瓷～”

“小店新开张，今日通通半价！”

“糖葫芦～糖葫芦～”

他听到买糖葫芦有些心动，但是现在不行。

“让开让开，御府司出案，让开让开！”

听到了这声音他满意点了点头。

“喂！你笑什么！？你大爷的。”有信骂骂咧咧的伸长脖子去看下面，但只看到街对面的小摊子，这屋檐太大了“他奶奶的。”

“咚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信回头，御府司的人已经上来了，个个身穿着深蓝与浅蓝相间的衣服，唯一一个与其他的不同浅蓝部分换成了绯红，他身材比其他官兵的要短小还有点肥胖，长相邋遢，那眸子透着不屑，一把比平常刀刃要弯些的刀吊着腰间岌岌可危。

有信心怀坎坷的看着那领头的，那领头的双手插着腰环顾一周只看到有信，又看了看吊在半空的茶先生嫌弃的挥了挥手骂了句“晦气，去把尸体弄下来带会御府司叫仵作来验伤。”

“是”去了两个官兵看着尸体却无从下手“这……”

那领头的终于仔细打量了有信。

有信被他那么一看鸡皮疙瘩都起来。

“官……官爷，您这……”

“把他拿下！”

“是！”

好几个官兵上去抓住有信，有信顿时慌了“干干干嘛！唉唉唉！抓错人啦！”

几个官兵把有信绑了起来扛在肩上。

“我……痛死了，喂官爷真找错人啦。”

“哼！御府司办事还需你来指挥！”那领头的瞪着有信说。

有信嘴绷成一条线大脑飞速旋转忽然有了坏主意“官爷官爷，那对面屋顶上坐着的是我同伙，他出卖了我，你们快把他也抓起来！”怕他不信还编了个谎话，好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官司一起扛。

“嗯？”领头的皱着眉不太相信看着有信，又走到窗边一看果然有人立马指着岁月静好的裴子方大喊：“快，抓住那个同伙！”

他立马跑下楼，几个官兵不太情愿的跟上，有信看他操作嘴角抽搐心动：这人脑子进水啦，这么一喊坏人都跑了，还抓什么抓啊？

扛在有信的两个官兵似乎也是这么想的直接说了出来。

扛前面的说“咱这领头脑子进水了吧？”

后面的还不屑的笑了笑：“哼，谁让人家背后有人呢，有毛病。”

有信一听来了兴趣“唉，两位官爷，那领头的什么背景？”

“人家小舅子是御府司使，仗着这层关系当了领头，啥都不会？”

“就是，除了吃和骂人就没啥本事了，下个月我一定要申请去杨领头那儿”

“带我一个，早就不想在他手底下做事了，憋屈！”

“哦哦哦，看了御府司也不像传说中那样公明公正啊？”有信津津有味道。

“也不是，咱这天高皇帝远的，是松散些，但其他地方的御府司人家才不干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裴子方打了个哈欠，对面的动静他听得一干二净，现在正想这去哪儿落脚。

正想着突然闻到一股脂粉味，等等好像不是，有一股淡淡的槐花清香，他莞尔一笑。

“苒姑娘怎的有如此雅兴来见在下？”

耳边传来姑娘轻轻的笑声“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裴宗师。”

那苒姑娘戴着白色面具正是茶楼的那位姑娘

“怎么，眼睛看不见了？”

“有信呗，你知道他的就喜欢玩弄这些，自上次一别亦是半年之久，不知这次姑娘有何事相求？”

“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只是故人一叙，今日之后恐难在相见。”

“为何？”裴子方捏了捏姚华神色慌张“是家中有变故？还是……催你回去结亲？”

“到没什么变故，只是……有些事做晚辈的不得不从……”

裴子方神情落寞，这苒姑娘在江湖中素有“济世菩萨之称”，自己与她也算是朋友，她似乎到了出嫁的年纪家中催婚也是长情，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回想起第一次见她还是在十六岁那年，正直月槐花开，下山接人路遇打劫，以为是山匪本想杀之为民除害，结果遭到她的阻拦。

“公子莫伤人！他们都是南方水灾的流民，不是土匪！”

虽然带着面具，但依然能看见那坚定清澈的眼睛，声音有些稚嫩，穿着白色素衣身上一股好闻的槐花香。

之后便陪着她四处安顿流民，因为流民众多有些受了伤，为了接济他们裴子方散尽身上钱财还卖掉了自己宝贵的玉佩，这一耽搁便过去了五日。

直到看见新流民中的有信，裴子方才想起来自己是下山接人的！

可怜的有信人生地不熟的在黎州等待黎山庄的人来接他上山，路上遇到流民也花钱接济他们，谁知钱财未带够住不了宿，流民中又有几个小孩得了严重的风寒，他心肠软便将剩下的钱都拿去买一些药和吃食

于是他成了流民中的神医兼一员。

那几年他还没下恶谷杀恶人，还没同天下第一交手，还不是裴宗师，只是黎山庄的弟子，同有信行走在各州救济流民打压山匪，苒姑娘有时会听他们一起，但常常因为家中事而不在，但那段时光真的很安稳很美好。

他也见识到有信高超的医术和苒姑娘菩萨般的心肠，还有她的有钱，真的很有钱，几十栋房子说盖就盖，寺庙说修就修，还有她的勇敢，敢于打压贪官，使一方百姓安宁。

像她这样善良勇敢武功又好的女子，即使长相未知也使的多少认识她的人倾慕。

裴子方说不清自己对她的心意，只能告诉自己对她可能就是崇拜仰慕并非男女之间的喜欢。

苒姑娘见裴子方一动不动的走神，偏头去看他。

这时下面突然有了动静，裴子方突然回神头微微向上抬，虽然现在完全看不见了但眼珠还是可以转的，刚好对上了苒姑娘好奇的眼睛。

苒姑娘心一惊，睁大眼睛立马回身去#看那动静发生的地方。

她心脏跳个不停，她所看到的那双眼睛虽然没了往日的光彩，但是还是那么诱人，就像他没有失明，直勾勾的望着她，她像个偷看的小孩一样假装无事发生。

“等我……上去，抓住了同伙，我看谁还敢笑话我，哼，看杨子晨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那领头的正踩在梯子往上爬，其他的官兵抱着手在旁边看戏，全是一副无所谓，不屑的神情。

“今晚吃什么？”

“我想吃红烧狮子头，好久没吃上了。”

“那早点收工，还去上次那家？”

“嗯。”

“唉，我听说城东新开了家专门的饭馆有兴趣去吗二位？”

“不了，今日我们想早点回家。”

“行吧，你两整日形影不离的，要不李腰子把小麻子娶回家算了，反正你们家中都无亲人，也不会反对的。”

那个问吃什么的便是李腰子，当然这是他们的绰号不是真名，李腰子伸出手抱着小麻子的肩望着他说：“我倒是想，但会被闲话的，是吧，小麻子。”他笑着对他说。

小麻子脸皮薄顿时涨红了脸，用手摸了摸脸：“别说了。”

“哟哟哟，你看你看，你这小媳妇还害羞了，你俩的事就咱私下几个兄弟知道，怕什么怕。”

苒姑娘瞧见这几人打闹憋不住笑，不知为何她对这种事有些上心，慢慢的心里便希望盛云能够男子同男子不再被世俗所耽搁所拆散，但麻烦的很。

“喂！你们几个干嘛呢？还不扶着点儿？”

这屋子高，那领头的才爬到一半就感觉梯子不太稳于是低头训斥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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