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见这驾势,也只得悻悻地起来跟在南安王爷的身后。原本今天看南安王爷亲自来接自己,想借着南安太妃给这个王爷来个下马威,不想反吃了个下马威,这可如何是好啊,不管了,先跟着进府,要不惹恼了这个王爷,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能进府自己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等进了府之后,再耍些手段,不信这个王爷不俯首听命。
薛姨妈赶紧把一个包裹拿给宝钗,让她随身带去。南安王一摆手:“这个不用了,我偌大的王府,还差你们这点东西不成,何况这些是什么脏东西,岂能随便带进王府。”说着粗暴的扯着宝钗的胳膊就要出门。
薛姨妈忙拉过莺儿道:“王爷,让这丫鬟跟过去服侍钗儿。”
南安王不耐烦的说道:“你以为她去王府还是个主子吗?还想带丫鬟?真让人笑掉大牙!”
宝钗听了这话,不禁觉得一股凉意从心里往上涌。这去王府是福还是祸?
宝钗随着南安王楚定远坐着马车来到南安王府。一路上宝钗想着南安王才刚在薛家对自己的态度,心中不免忐忑不安。一开始便来这个下马威,今后看来不好过。
如今只身要去南安王府,身边连个知心的丫鬟也没有,挺着个大肚子,难道要事事亲力亲为吗?若是身边多带些银子还好办,只须拿些银子打点了那些王府的丫鬟、婆子,那些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不怕他们不对自己毕恭毕敬?只是王爷竟不让自己带行囊,如今自己竟是空身入王府。宝钗想到这些,心中第一次感到恐惧。
这时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宝钗抚摸着肚子,心中稍安。不怕!有这孩子呢,这孩子可是自己的护身符。有了他,那些丫鬟婆子也不敢对自己太放肆。太妃、王爷和王妃看在这孩子的份上,想来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王爷今儿不太高兴,想来是认为自己算计了他,才会这样。只要多相处些日子,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好处。更何况我薛宝钗也不是泛泛之辈,多用些心思,必定有出头之日。想到这些,宝钗又自信满满。
马车停了下来,宝钗知道南安王府到了,她坐在马车里等着下人们来扶她下马车。可是等了许久,并未见一人前来。
这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薛宝钗,你还不下来,你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还等着人来服侍吗?我呸!在王府,你只是一个丫鬟。”
宝钗一惊,忙掀起车帘,看到马车前站着一个精壮的婆子,一看就是个狠角色。此时她正不耐烦的看着宝钗道:“还磨磨蹭蹭作什么,王妃要见你,你还不抓紧点。”
宝钗忙下车。想宝钗自出生以来,哪一次坐马车不是丫鬟们扶着下马车的,如今挺着个大肚子还要自己下马车,竟是下得万般辛苦。那婆子冷眼看着宝钗,却是不出手相助。
宝钗心里骂了一句:“真是狗眼看人低,以后有你好看的。”
好容易下了马车,已是气喘嘘嘘。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那婆子道:“快跟上,王妃等急了,谁担待得起?”说罢就急步走向王妃的住所。
宝钗忙扶着肚子小跑跟上。走了许久,进了屋子,宝钗见一个容颜清丽的中年贵妇正端坐在榻上,此时她玉容罩上了一层阴霾,丹凤眼中露出令人心寒的戾气,看得宝钗心中一寒。忙扶着肚子跪下道:“民女薛宝钗叩见王妃。”
王妃皱眉道:“进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下人,怎么还自称民女,真不懂规矩。”
那带宝钗来的婆子忙道:“王妃莫生气,这种市井小民,粗野惯了,都不懂这些规矩,待老奴教教她。”
王妃轻轻举起玉手,看着自己染得通红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也罢,陈嬷嬷带她去学些规矩,别丢了王府的脸。也不知王爷怎么会看上这种不三不四的女子?这肚子里的孩子果真是王爷的?别是个野种要硬赖给王爷吧?”
宝钗听到王妃和那陈嬷嬷如此贬低自己,初还强自忍着,待听到王妃说自己的孩子是野种,再也忍不住了,道:“奴婢肚里的孩子确实是王爷的。”
王妃的美眸微微瞇了一下,阴森森的说道:“陈嬷嬷,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守规矩的奴仆,主子在说话,她竟敢插嘴。”
陈嬷嬷抬起胳膊,一挥手就是给还跪在地上的宝钗两巴掌。这两巴掌扇得宝钗脸肿了起来,头昏脑胀的几乎不曾昏晕过去。宝钗忙用手勉强支撑着身子。
宝钗早知道给人做小妾必会让正室欺压,以前在自己家中和贾家,也见惯了自己母亲和姨妈欺压那些姨娘,但却不曾见她们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虽然心中已作好了一些心理准备,但王妃的这个下马威着实把宝钗打焉了。
宝钗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醒过来,王妃冷冷的声音传来:“陈嬷嬷,把她带到下人房里,找个活儿给她干,我们王府可不养这些骗吃骗喝的东西。既然进了王府,就得干活。”
宝钗吃惊的抬起头,想要说什么,一接触到王妃那冷酷的脸,又看到陈嬷嬷搓着手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打从骨子里毛了一下,一肚子的话也只能咽了下去。
那陈嬷嬷带着宝钗来到后院下人住的地方,指着一间小屋子道:“这是给你住的,王妃格外开恩,给你单独一间,要不象你这种粗使丫鬟都是要睡通铺的。”
宝钗走进去一看,只见屋子里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让宝钗几乎要吐了出来。宝钗强忍着恶心打量着这屋子,屋子里只有一个小窗子,阳光照不进来,是以极暗。宝钗好容易才看清屋子里的摆设,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再无其它的东西。床上堆着一堆破破烂烂的不知是被子还是衣物的东西。
宝钗一看到这些,心都凉了。忙拔下头上的一个发簪递给陈嬷嬷,说道:“陈嬷嬷,宝钗初来乍到,王府里的规矩还不清楚,希望陈嬷嬷多多照顾。陈嬷嬷你看,今儿这安排是不是弄错了?不如陈嬷嬷带宝钗到太妃那边问问。”
陈嬷嬷冷哼了一声,道:“这安排没错!从今儿起你就是王府的粗使丫鬟。王妃说了,你身上这一些衣物首饰都赏了我,你想拿我的东西作人情,真是好笑。”
说着,按住宝钗,动手粗鲁的把宝钗身上的首饰拔了个精光,又动手剥起宝钗的衣服。可怜的宝钗,那是这身强力壮的婆子的对手。她稍一挣扎,陈嬷嬷的巴掌就扇了过来,把宝钗扇得晕头转向的。
不一会儿,宝钗就被陈嬷嬷脱得只剩贴身衣物了。陈嬷嬷把宝钗的衣物卷成一团抱在手里,那些首饰放在荷包里,这才指着床上那堆东西道:“你的衣物在那边,一个粗使丫鬟穿不得这么好的衣服。趁早换了好开始干活。今儿的活没干完是不能吃饭睡觉的。”
宝钗虎落平阳被犬欺,只能忍气吞声的走到床边要换上那破旧的粗布衣服,那衣服也不知是哪个脏婆子的,拿在手上,只觉得汗臭味冲鼻。宝钗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这一吐吐了许久,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光了,最后把那胆汁都吐了出来。
陈嬷嬷掩着鼻子道:“真是个醃脏丫头,瞧把这屋子都弄脏了。薛宝钗,这可是你住的屋子,自己可要收拾,你别以为还有人来替你收拾。快一点换衣服好出来干活,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活没干完,可是没饭吃的。”
陈嬷嬷说完,忙退出屋子。宝钗强撑着笨重的身子穿起那身衣服,她要是不穿,眼下只能光着身子。她边穿着衣服强忍许久的眼泪已有如泉涌,此时的她已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一心想回薛家,从此不再作这富贵梦。
宝钗穿上衣服,走出去跪在陈嬷嬷面前哀求道:“陈嬷嬷,求你带我去见王妃,宝钗错了,今后再也不敢想这些有的没的。求王妃让我回家去吧,我保证以后一定规规矩矩的,决不会做出任何伤害王府和王爷的事。”
陈嬷嬷冷笑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既进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了,这一辈子除了死,你是离不了王府了。还磨蹭什么,赶紧去洗衣服。”
说着指着井边的一大堆衣服道:“那堆衣服给我洗完了才能吃饭睡觉,可别给我偷懒,要是偷懒,那我可是不会留情的。”
宝钗咬着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井边。可怜她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没干过这重话,更别提眼下还是双身子,身子已是笨重不堪了。
宝钗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陈嬷嬷那恶狠狠的眼神,那里还敢再说,只得忍气吞声的拿起水桶放下井去要提水。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如何能提起来那桶水?手一松,水桶掉到井里。陈嬷嬷走过来又是给她几个耳光,骂道:“没用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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