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盈,以不极而仁,以小满而胜。”
红袖堂的小娘正坐在廊下,怀中紧紧抱着话本,雀跃地晃着脚丫。那一双杏眼水汪汪地打着转,两弯浓密的睫羽轻轻扇动几番,嘴角便又勾起了淡淡笑意。沈昫望着视野里一双俏皮的小脚丫,满意地勾了勾唇。
时正仲夏,又方方挨过一场雨,屋檐的瓦片下凝了豆大的水珠。沈昫眸子微眯,伸手抵着折扇扰下了那滴晶莹,水痕沿着扇骨慢慢滚落,而后渗进指缝间,平白惹来一丝清凉。
“吾心之思君,似如满城汹涌雨,却是半城疾行风。“
听着小娘地念白,他也不禁启唇附和默念,甚至不知不觉间轻摇折扇在思绪中念着某某。
算算日子,贺绥离京已数月有余。彼时踏着二月风,今时怕要错过芍药香了。
这厢稍稍感慨,那厢再抬眼便瞧见了树下突然出现的人影。那人影身披玄色薄纱,应是极好的蚕丝绸缎,细看下还隐约点缀着水光。再观那顶斗笠,愣是将面容遮挡,怎也识不真切。
如是可想,客家应是冒雨而来。
沈昫目光微降,迎着那人徐徐走近的步子。
“惴惴小满时,予君半城盈。”来者扶起帽檐,露出一张俊容,两片薄唇抿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先生真是好文采。”
对于贺绥的出现,沈昫有惊,有喜,也有疑。他忍下心中的欢愉,故作平静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你怎的回来了?莫不是西域的生意不好做?”
贺绥少见这人这般调笑自己,眼角的笑意更深,赶忙解下薄纱和斗笠,伸手去捞人的腕子。因着他体寒,皮肤常年微凉,故而沈昫也没躲开,任由他抓过去。
“温之是君子,讲究儒德之美,反所思所念皆怀虚以待,不可放纵。可我不一样,我对温之的思念,就是这满城汹涌雨,要盈,要满,要极。”
这番话倒是讨喜。沈昫抬手开扇,想要祛走那人额角的薄汗。
“我回来带了些回疆的果子乳糕,一路都用冰藏着,温之可要尝尝?”
贺绥似乎这时才想起了一直揽在敞袖里的食盒,连忙拿出来捧到人面前。
那糕点的乳香四溢,其上点缀的果子剔透晶莹,甚至还腾着几丝冷烟。沈昫眉头微蹙,往那人右手上一探,果然所触极其寒凉,不禁瞥去一眼算作怪罪,然后把浸过冰的盒子接过来。
“小丫儿——”
廊桥上的小娘循声望过来,沈昫抓了块果子糕抛过去:
“尝尝这果子糕,可否浓香盈半城。”
银红色的眸子一弯,贺绥仿佛看到了绮丽的石榴花,也跟着弯起了眉。
作者有话说:by卧诗费乌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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