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雨刚歇,白日初上,氤出些潮寒湿气,挽起萦弥挑染的薄淡云霭,懒散地悬在天边,半分未觉已了了这葱蔚洇润。
风借着半开的檀木绕枝窗,盈盈覆上桌案,砚内滑墨膏脂清透,触手生凉。
到底是初春,犹且余得几分冬痕未走。
沈昫半月前不慎着了风寒,才堪堪好了些,又须得费心着堂里的事务,一点儿伤风反而惹来几日咳疾。
“白白地误事。”
“常言道病去如抽丝,先生更已伏案多日了,再要好的身子也得给憋出些毛病来。正好雨停了,不若出去走走?也见见这云间镇的风光。”伴他来的小厮是见着那本就矜贵消瘦的公子,一日日清减下去,而今了还带着些许未退的病容。
沈昫闻此言撂下笔来,指腹轻揉额角,果然微有钝痛。
“罢了,也好。”
雨过初霁,驿馆外复又支起不少小摊,卖些糕点酥饼,胭脂发钗的小玩意儿。沈昫对出来走走并无甚快意,独独惦念了几次西街口老翁卖的豌豆黄,入口是酥软甜香。
“也不知这当口了阿伯可会出摊。”
沈昫循着街角的雨渍走过形色叫卖的人群,“怪不得这般热闹,原竟是到了寒食了。”
老伯摊前围了絮絮扰扰的三两个人,个个瞧着那裹着艾草汁的,软乎乎的青团,在竹笼里发着些袅袅婷婷的蒸汽,糯香扑鼻。
好歹是挤在一群娘子孩童里买得了,和小厮一同提着大包糕点的沈昫尚来不及欢喜,眼里便撞入一簇锦绣繁华。
那是……贺绥?他已归?如何来了终南山?
“先生……这也太多了,如何吃的完……”
着玄黑长袍,长身玉立,容颜隽秀,是一如既往的戏谑口吻:“沈公子贵人事忙,记不住那寻常琐日也是应当,倒是今日于这乡野拙街遇上沈公子,让在下颇感意外啊。”
沈昫隔着小半条街都能瞧见那浪荡子唇角的笑,意有所指的看向他背手掩藏的地方。
怕是早已在稍远些的地方瞧了他多时了。
旁的贺绥唯有勉力止住笑意。
那一贯端着守矩知礼的沈温之,孩子气的一面可不多见,兴许那红袖堂里闻名的画师庄先生最近有大空?
且不论二人心中飞散的思绪,总要的侧身作揖礼。一个规矩,却又被拎着的吃食拨弄得不大规矩;一个敷衍,潋滟的凤眼里还尚存未散的笑眷。
“贺郎君安好。”
“沈公子好。”
作者有话说:by容徽 老师
贺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