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昫赶了一夜的行程, 这才堪堪在天亮前赶了过来。 驼队挂的铃销碰出脆响来,身后的胡商带了不少的皮毛香料,趁着市集开放的日子交易。
他没选着先去客栈落下马,打量着新入城的商贩的好料子。 贺绥在怀时受了苦,本就体弱易后来虽习武强健了些,但到底受不住大漠寒。
冬日的苦寒。
驼来的貉子皮都油光滑亮的,想必做件大笔来合适。买了再找个裁衣铺子,赶赶工能在分别前给他送上。
好不容易挑拣了张最好的皮子,送到裁衣铺子里付了定金。这才驾着马去了城外的驿站,准备等他来见。
小厮见客来落脚, 自然勤的牵着马去食元里添料添水。 虽是标准的一副游牧外貌,却也讲得一口好中原话。
付钱拿了房间牌子, 小厮瞥了一眼他的文牒,这又才喊住了他。 沈昫当即停住了脚,只见得又递上了封书信来。
“有位客人说给您的。”
熟悉的清秀字迹, 规规整整的在封口处留下“沈昫亲启”的字样。一看就知道是贺绥托人早早的送过来的。
虽然不明白都快见面了,还要再递送一封书信过来。 但还是接过了手才进房,边拆信还边想着要喝些什么酒来庆。
下一刻就看见清楚的歉意。说是文牒被扣下了楼兰, 一时半会赶不来赴约。
沈昫顿了一下。
他心里明白多半是难脱身的麻烦,自然是不该因此不快的。 只是多日来风尘仆仆地赶,早前半个月就盼着久别的相会。说是心里没点落空 是如何也不信的。
顺手拈了个油烛旁的火折子,没点灯却燃了手里的信。看着火光一点点烧到了信角,落得了半封纸半封灰在台上。
“贺绥。”
他轻轻在口中念了句名,却又没了下文。
小厮没见他午时下楼用饭,近傍晚了才敲门问他要不要备饭。只见那客人推了窗,也只捻了小小的烛光。
沈昫和他早时见得一般,仍是待人温和疏离的模样。 只是不知道明明休息了半天,却总让人觉得要更有些疲惫了。
“不要菜。”
“去拿店里最好的酒来。”
小厮接了他放在桌子上的半小袋碎银,拉开钱袋子看了看。 当即无心去猜这缘由了,兴兴的就下楼搬了好几坛酒上来。临了还不忘替他拉上门来。
“客官尽兴。”
沈昫从一旁拿了酒盏,为自己添了满杯,不管不顾的仰头喝了下去。不料这驿馆的酒又醇又烈 像是一下子从喉管烧到心窝子里去了。
不及防的被呛了, 别在桌上咳了好几下才缓了过来。当即就觉得胃里热了起来,这一折腾也让脸上浮了些红来。
“没想到这里竟有好酒。”
沈昫缓了缓, 多少知道贺绥选在这儿的缘由了。心中才刚泛上这心思, 一句感慨后又随即没了下文。
只默默的又添了杯。
天高旷远的荒漠里的圆月, 心里总觉得分外近些。 沈昫度过了初时的不适, 一杯杯的喝的愈发快起来。
皎皎的晕着纱似的光,诱得他有些被盅惑般伸手去碰, 却情理之中的抓了个空。沈昫只觉得酒醒了一瞬,想着中秋团圆却仍落得分隔两地。
口里喃喃了一句。
“我还给你定了件氅。”
“你该来拿的。”
随即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第二日了,沈昫扶着抽痛的头,万般悔恨昨晚的放纵。感到身下躺的是铺好了的床褥, 与昨晚别的硬木桌子对比分明。
眼皮沉重的近乎睁不开,沈昫仔细的开始回想昨日的细节。挣扎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才揉揉眼打算起身。
不料眼前重重的纱帐却有了动静, 轻轻拂动后掀了一角。要时侵入的明亮晨光打在他瞳仁里 一下子烫得涌出些泪来,模模糊糊的看见眼前有个人影的轮廓。
“温之。”
沈昫听到这熟悉的一声唤。
惯性地拿袖口向前挡了挡光,混沌不清的神智这才慢慢回笼了过来。他定了定神才放下袖子 以为只是放纵醉酒后的幻听。
不料却恰恰好好的。
对上他黑亮的瞳仁来。
作者有话说:约的中秋贺文by谢觉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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