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夏日艳阳高照,日光透过山间高林,巧妙越过树枝绿叶从缝隙中倾洒在灵动的水面上,光影随着溪流浮动凭添了一份阳光的活泼。
夜夏一个人在这云深后山的溪流边已经坐了快一个下午,鱼儿自是在水中游得悠闲畅快,可她愣是面对着溪水愣冲发呆,脑子里起先全是一片空白,后来各路思绪杂乱纷飞涌至,最后弄得她万般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渐渐地时间已被她荒废到了傍晚时分,天光也已经微暗下来。
距离那日她向蓝曦臣表白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自从她大胆表明心迹以后可以说体会到了蓝曦臣对她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细心呵护。从他任职仙督后近几个月来几乎每日都在为扩建新的瞭望台事宜忙碌,但他还是坚持每晚必来精舍陪她用膳,每每用完饭后,必会陪她在院内那颗树下闲聊一会儿,之后在床边守着她睡着后才会离去。
可即使他们之间亦是如此,但夜夏心中还是充满惆怅和无奈,总觉得她和蓝曦臣之间似乎还隔着一道看不见而又摸不着的透明墙,这堵墙让他们两人之间无法做到真正的心灵交融。思来想去无非是因为她的表白太过于着急,与她之前强硬的态度截然相反,所以蓝曦臣心中定然是有着自己的困惑。
但,他却选择不问,不管是对于之前醉酒发生的事,还是她瞬间态度转变的缘由,在她看来,既然对方不问,而她自然也是默契地对这两件事绝口不提。
不过幸好他不问,如果问了,她免不了又要编些瞎话来哄骗他,如果让她对蓝曦臣撒谎她一定会日日寝食难安。
关于晓星尘复活的事,这对于现在这个低武的陈情令世界来说已经都是超脱现有世界规则的存在,之前一个阴虎符就能引起仙门百家暗地里各方争夺,甚至引起各种祸乱,如果让异世情魄或者聚魂石再被世人知晓,真不知道到时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毕竟,相较于拥有号令百万傀儡的能力和死而复生的机遇来对比,相信世人都更愿意得复生这样类似长生之法。她自然是相信蓝曦臣的为人,但是这样的秘密,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危险要多上几分,而且少一个人知道也就少一份牵扯。
雅室
蓝启仁:你说什么?!你要和夜夏成亲?
蓝启仁倏地从座位上站起,刚才听到的消息的确让他大感惊讶。
蓝曦臣双眸坚定地看着蓝启仁,点头认真道,
蓝曦臣是!
蓝启仁从书案边走到大厅,眉梢微敛,双目紧盯着蓝曦臣道,
蓝启仁:你前阵子才说你并不是夜姑娘心中属意之人,为了不耽搁她,所以你不愿与她成亲,可如今为何转变又如此之快?
蓝曦臣抿了下唇,道,
蓝曦臣之前我跟夏夏之间有些许误会,但现如今既然误会已解,我自然想尽早娶她回家。
虽然,他心中也疑惑夏夏的转变,但从她那日对他的表白以及之后他们这半月的相处,夏夏眼中的情谊他深切感知到了,那做不得假。既然,她不愿意开口解释这前后转变的原因,那他又何必逼问呢!
只是...只是这样的转变无端令他心内不踏实罢了,虽然他每日抽出时间来与她相处,守着她睡去,但还是觉得夏夏对于他来说,就像缥缈中人一样,抓不牢、握不紧,似乎下一瞬她还是会离他而去,他心底依然埋着太多的不确定,他怕......
也许,早日成亲是好事!
蓝启仁:曦臣,你当明白,一旦成为夫妻,就不能再更改,如若不是两心相悦,那之后你们双方一生都必当受此折磨,你应当以你父亲为戒,莫不要重蹈覆辙!
蓝启仁说这话的眼中饱含着担忧,所以口中的语气也极为郑重严肃。
蓝曦臣曦臣明白!
此一生,他是再也不愿放手了!
天色越来越暗,估摸着这时候的蓝曦臣应该往精舍这边过来了,夜夏忙从山石上起身,随手拍拍身上的尘土,又在溪水中洗净手后才几步一跳地小心踩踏着水面露出的山石往溪边的山路走去。
蓝曦臣夏夏!
夜夏行至后山的亭边准备继续往精舍的方向走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蓝曦臣的唤声,抬眸望去,他正站在前方的山路旁驻足等她,望过来的眼神温柔,唇角也噙着一抹浅笑。
她心中欢喜,忙提着裙子跑步上前,笑道,
夜夏: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蓝曦臣替她将被风吹乱的碎发理到耳后,柔声道,
蓝曦臣在精舍未见你,想着你定是又来后山玩了,我便过来寻你
他来寻她,她心如蜜糖般甜。
夜夏笑得更甜,略带撒娇道,
夜夏:蓝曦臣,我饿了!
他轻柔地握起她的左手,眉眼弯道,
蓝曦臣晚膳备好了,山中夜色幽暗,你小心些!
说完便转身牵着她慢慢往回走着。
夜夏已经适应蓝曦臣和她并行必会牵她手的习惯,尤其想到第一次遇到蓝景仪,他那张仿佛见鬼的惊诧表情她就想笑,蓝曦臣的一言一行对她可以说是温柔至极,即使这样牵着她,手握的力度也是恰到好处。
云萍城观音庙
雨夜中,一位身穿绛红色衣袍,腰间系着一枚精雕细琢的暖玉,左手执一柄黑色麟纹配剑右手撑着一把青色油伞的俊朗少年从庙外的围墙外飞身入院,走到观音殿前一脚踢开殿门后来到观音像后面的空地上,少年拔剑朝地面一挥,刹那间,石板地面犹如被巨雷击中一般从中间爆开,而击起的碎石乱飞间往四面撞去。爆开的地方,一口墨色楠木棺材显露出来,在棺材盖上还留有当时魏无羡特意设下的多层禁制。
那位少年站定后,冲着棺材上的血色符文邪魅一笑,左手随即握向那把麟纹剑的剑锋,手下瞬间鲜血如注,待他将全部剑身都抹上血液后,此剑立时发出一身血红色的微暗光芒,少年执剑朝着棺材使劲儿一挥手,那棺材盖当时就一声碎裂四散开来,从棺材里立马飞散出一股浓烈的黑气萦绕而出,这黑气中煞气浓郁到所到之处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四下摇晃,最后甚至连整个观音殿都因它而变得左右摇摆起来。
少年斜倪一眼身旁摇晃的佛幡,抬脚跳入石坑内的棺材旁,拿起棺材中那半块阴虎符入怀后毫不留恋地大踏步出了殿门,纵身一跃飞到观音庙旁一个茶楼的屋顶上。
观音大殿后院的精舍中陆陆续续冲出一个个被大殿震动而惊醒的和尚,他们匆忙扣上盘扣,大部分人都衣衫凌乱,这些人冒着雷雨跑向观音大殿,却还未到门口就被殿内萦绕而出的黑气从眉心间注入,然后一个个和尚全身黑色纹理乍现,眸瞳霎时被一片白色覆盖。
几个秒数间,观音庙里所有的和尚全部命丧当场,最后都变成凶尸傀儡般四肢僵硬,再转身缓慢地朝庙门而去。他们身后的黑气在殿内四处冲撞,大殿摇晃地越来越厉害,这时,天空中一道闪电击中殿前枫树,粗壮的树干被一劈两半,疾风迅雷从天边突至,轰鸣直下间观音殿终于在风雨飘摇中轰然倒塌,残垣断壁里,黑气从废墟中飞出,然后在观音庙的上空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人形。
另一边茶楼的屋顶上,雨夜里雷电交加,狂风至,骤雨如倾盆,那位身穿绛红色剑袖轻袍的少年撑着伞冷冷观望着观音庙的发生的一切,眼里有着浓浓的嘲讽,他嘴角微提,似轻叹般,自言自语道,
少年:晓星尘,我回来了!
云萍城,雷雨夜,危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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