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长安城上空笼罩起金色的寂静,远处大明宫也披上晚霞的彩衣,那天边洁白的云朵,也变得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红。
在某个街道上,路上的行人都停下脚步驻足观看。虽然已经是寒冬腊月了,但是围观的人好像是越来越多。
那是一个对立的阵势,在一个三匹马驾车的宫廷御用的华美马车前,站着几个衣着华丽、浓妆艳抹的女子,她们把一个身着天青色襦裙的女子和一个衣服破烂的小女孩围在中间。那个身着天青色襦裙的女子虽然被围在中间,但她面色平静,不喜不怒,幽幽地说:
李令月这倒是有趣。
李令月若是按照长宁的说法,同为公主,本宫这个长辈还要向你们这些晚辈行礼了?
原来自称本宫的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太平公主。因为她救下一个小女孩,却被几个无礼的小辈们逼着向安乐公主行礼。好像,若是不行礼,就不放这两个人走了。
太平公主口中的那个长宁公主回道:“姑姑,你要是这样理解的话,长宁无话可说。可是,您老可别忘了,我们是当今圣上的直系血脉,而您却是先皇的直系,要是没有父皇下旨免行礼一说,您见了我们就是要行礼的。”
李令月本宫若是不行礼,不知触犯大唐的哪一条律法!
长宁公主:“姑姑,这可不是触犯律法的问题。这是从古至今留下来的规矩啊。”
李令月呵呵,规矩。你还敢和本宫讲规矩……
李令月那好,本宫今天就和你们好好讲讲规矩。
李令月当街纵马狂奔,差点误伤小女孩。
李令月大唐律法第一百零八条有明文规定:不得在人群密集的地方骑马(或坐马车)狂奔。违者,交罚金五百钱。
李令月对长辈出言不逊,让长辈向晚辈行礼,乃大不敬。
没错,这一条就是针对长宁的!竟然还敢说本宫老。
李令月大唐律法第二条明文规定:凡是对长辈出言不逊、不尊敬长者的,按情节论处,若较为严重的,重打三十大板,刺青,发配边疆充军。
太平公主说完,神色自如。长宁公主哑口无言,额头冷汗直冒。她可不想被打板子,脸上刺字,再发配到偏远地区去。定安公主开口道:“裹儿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李裹儿:哈哈……姑姑,姐姐们,都是一家人,何必闹那么僵呢!
李裹儿:姑姑,你说得对。你是长辈,我们向你行礼是对的。
李裹儿:姐姐们,你们也没有错。裹儿是父皇的嫡女,让姑姑行礼也没有什么。
长宁公主:“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裹儿:姐姐啊,清官难断家务事。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争执,不如请父皇来评评理吧。
定安公主:“正是,我们竟忘了。”
李裹儿:姑姑认为呢?
李令月也好。
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人群渐渐散开,来找孩子的家人也过来这边了,太平公主也忍不住训斥了小女孩的家人一顿,才放他们走。接着,就和那一众众星捧月的公主去了大明宫。
垂拱殿内。
长宁公主跑到李显面前哭诉:“父皇,姑姑她欺负孩儿……”
李令月……
恶人先告状?
李裹儿:……
演技真差,你要是哭,也总要有眼泪吧。长宁姐姐,你这一点可不如我的母后。
定安公主:“……”这长宁也是个好惹的主,以后少接触为妙。
李显:怎么回事啊?
爱抚着长宁公主的头。
李显: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别哭了。说出来,父皇给你出出气。
猛然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站了一堆人。
李显:你们怎么都来了?
李裹儿:父皇,你还是听皇姐怎么说吧。
长宁公主:“父皇,姑姑她仗着自己是长辈,就让我们行礼,还拿大唐律法吓唬我们……”
李显:月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令月皇兄,皇妹今天在回府的路上,救下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李显:你这扯的什么玩意儿?
李裹儿:父皇,你别打断姑姑的话,先听她把话说完。
李令月裹儿纵马车在街上狂奔,差点伤人,被我训了一顿。从马车上走下来几个公主,把我围了起来。
李令月说是要我给她们行礼。
李显:纵马车在街上狂奔?
李显:裹儿,你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想要偷偷跑掉的公主,被李显叫了回来。
李裹儿:父皇,嘿嘿。
李裹儿:不是今天太开心了嘛!
李显:朕看你是想被禁足了。
李裹儿:父皇开恩啊!
李裹儿:哎咦,不对啊。
李裹儿:父皇,你的关注点错了。
李裹儿:我们来找你是这个谁向谁行礼的问题。
李显:行礼?你们这些晚辈向月娘行礼啊!
李显:这还有什么问题吗?
长宁公主:“父皇,我们是您的直系,而姑姑是您的妹妹。论理,她应该向我们行礼……”
李显:你有多大的面子,竟敢让你姑姑给你行礼!
“儿臣……”
李显:不知羞耻的东西!
李显:且不说她这朝中的官职,和那赫赫战功,就论礼法,也应该是你们行礼才是。
太平公主心里想:“赫赫战功?哪里有什么战功,不过是在神龙革命的时候出了一把力而已。看来,皇兄对我还是很忌惮的。所谓的亲情在权力面前,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安乐公主在一旁自言自语:
李裹儿:看来我给姑姑行礼是对的。
李裹儿:唉!我可是领教过的……
定安公主:“父皇息怒!此事总要解决的。”
李显:朕即刻拟旨,让太平公主不用给俊儿、裹儿,还有你们这些公主们行礼!
圣旨如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唐公主、朕之幺妹太平公主天资聪颖,文武双全,立下赫赫战功。特赐太平公主见了皇太子李重俊、安乐公主、长宁公主、定安公主等诸位公主,免行跪拜之礼。钦此!
李令月谢皇兄!
大明宫里,皇家卫队开始巡逻,值勤的士兵擂响了含元殿鼓楼上的大鼓,这是关闭宫门的时刻到了。鼓声首先在大明宫敲响,以此为信号,整个长安的街道的鼓依次响起。长安实行宵禁制度,大大小小的城门听着鼓声开始关闭,夜晚降临了。
最美的黄昏后,是最黑的夜;最欢愉的背后,是最无望的虚空。太平公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了大明宫,她只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朦胧的月色,茫然地向前走着、走着……
只听见远处的打更的人嘴里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紧关门窗,太平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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