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见不得关宏源这小人模样,他好面子,今儿在一众亲友面前他的面子倒了,遂上前去捉关宏源的衣领。许是怒气冲了头,还没走两步就一个趔趄,直愣愣地朝地上倒去。齐衡慌忙上前扶住他,给他顺气。他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封大娘子的厉声责骂给封住了口。“你又说什么浑话,这是你伯父,你这是作甚!”封大娘子家是益州的书香世家,甚讲礼数,她虽爽朗好相允,可说话却从不会如此声色俱厉,想也是被逼急了,看自家官人挨了小辈欺负,再也忍不住了。
“哎呦喂,婶子这般疾言厉色是做给谁看呢!昨个儿不还拉着我宏源长宏源短的,恨不得将家里的内侄女嫁到我们家来,这还没一日呢说变脸就变脸,您让亲戚故交们都评评理,就冲您这脾气,您家的内侄女我还敢要嘛!”看样子关宏源是有意在此时撕破脸,说话也没了遮拦,“我说您二老也别折腾了,还当自己是个人物呢。也就侄儿我对您恭敬些,您现下去益州城问问看,看谁还能顺着你们。你们不是京官,没人撑腰,要不是侄儿我这些年在益州城任劳任怨地替您守着,您的威望怕早就扫地了。要说您也真是没良心,见京官来了,就想寻个靠山,转手就把给您当牛做马的内侄儿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别以为我不知道您的心思,这齐大人一来,您二老就开始盘算了吧。不过听说这齐大人父母双全,侯府出身,人家能当您的儿子?我呸!”说着,关宏源朝地上啐了两口,“都多大的人了,还以为老当益壮呢,也不看看你的脾气,两人一个样子,亲儿子和你们处不来,这么多年了也不来益州看看你们,你们也不多想想可是谁的缘故。见着势力大的就想认儿子,攀关系,这般势利眼,我若是你们的亲儿子我也不来……”
关宏源越说越多,申氏听罢直摇头,她远远地立在人群中,心道“关家的这层遮羞布是盖不住了。”有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曾也问过齐衡缘何关老的儿子从不来关家探望。纵使一个在岭南游历,一个尚了郡主,可再如何也得抽空回乡探望父母啊,现下看来,原道是这般缘故。
申氏正在心里计量该如何收场,这本就是关家家事,她和齐衡也不便掺和。齐衡不忍关老受辱,已站于关老身侧,可她却并未上前,只站在人群外远远看着。齐衡上前去搀扶关老前还与她默默递了眼色,不用说她也知道,这事儿说私也私,说公也公,既谈到了京官,又从齐衡而起,于情于理,他断不能置身事外。可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一家都入了局怕不好,齐家与关家总不是一家。她是齐家的当家主母,此时不宜出面。她与齐衡点了头,遂站在人群之外,就算再不忍封大娘子受委屈,也没有上前去帮腔说话。
申氏不便上前,可关家自家女儿就不同了。关家没了儿子,可他却留了女儿。五姑娘、六姑娘年纪都不小了,这俩女儿都是封大娘子所出,不同前面三个都是庶出,在关家很得脸面。也不知何缘故,封大娘子对这两女儿宠爱非常,尤其是五女儿,更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给她。这五姑娘从小受宠,眼里没个怕处,眼看母亲被人如此欺负,上前就拽住关宏源的衣领,直言道“说什么混账话,快给我父亲、母亲陪个不是,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五姑娘刚一闪身出去,人群里就传来窃窃私语,申氏站在人群外,听得还比较真切。
“这小姑娘是谁,可威风得紧啊!”
“这是关家五姑娘,刚开席时她不在,许是听了闹,才这般闯进来。”
“五姑娘,这算算年岁,也该破瓜了吧?”
人群里一阵嗤笑,“哪是破瓜,都桃李年华了。”
“这……这……这不都是老姑娘了嘛!我总听人说,说这五姑娘虽不是幺女却胜似幺女,被封大娘子疼的没边儿了。关老爷子刚回益州那几年,这姑娘生辰,说是想要什么海里的珊瑚,这益州哪有啊,可封大娘子却真让家兄从老远之外给搞来了。送珊瑚过来时,连连跑死了三匹骏马,倾了封家全家之力,这才赶上了这丫头的生辰。啧啧,你是没见当时的场面,益州城里哪儿见过这阵仗,大家都围在关家门口,像瞧奇石真宝一样,吧儿吧儿地等在那儿。这姑娘就站在中堂候着,我到如今都忘不了她眼中的傲色,活脱脱一只等待开屏的小孔雀。后来我姑娘也吵着要,我可没了法子,我们家可不是关家。”
“照你这么说,这姑娘被宠成这个样子,总不该婚嫁拖得这么久,这都桃李之年了,若再拖下去怕不都……”申氏知这几人说的是什么,这女子的婚配最为要紧,再拖下去,怕这姑娘要嫁不出去了。可不知怎得,申氏心里这会儿七上八下的,她抬眼瞧了瞧齐衡那边,见他还只是护着关老并不上前言语,暗暗放心。又看了下虎虎生风的五姑娘,心里腾地一下跳漏了好几拍,她拍了拍胸口,稳了稳心神,让自己切莫多想。
“嘘……我们可说不得,这姑娘可是封大娘子的命根子。我们还是小声一点,被她们听见了,封大娘子可会给我们好看。”人群里的议论声并未停止,虽放低了音量,可参与的人越来越多,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对这些人而言,关家是益州说不得的人家,这里的秘密太多了,今儿好不容易被掀起了面纱,他们怎得能错过如此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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