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衣裳惹醋意

齐衡早上走的很早，等小娘子迷迷糊糊地醒来，身边的余温早已微凉。燕云看着将醒的小娘子笑着端水过来，冲着小娘子说姑爷早上很奇怪，轻声轻脚地翻箱倒柜了半天，硬是把旧年的衣饰找出来穿了。小娘子有些奇怪，顺嘴问了燕云说“他今儿不是休沐吗？怎么还去公干？”

燕云好一阵调笑，“这姑娘才几时不见姑爷，就如隔三秋，思念如斯了。”

小娘子一听还了得，作势要撕燕云的嘴，主仆俩嬉闹了一阵，燕云方才忙道“姑娘快饶了我吧，我不诓你，姑爷说今儿有什么消息要等，说等来消息去去就来，让姑娘切勿惦念。”最后一句话燕云还故意说的很大声，一字一顿。

小娘子刷的一下脸就红了，别过脸去也不看燕云，就招呼纹云过来伺候，留着燕云一个人在那里干笑着。燕云知她家姑娘脸薄，也不是真生气，就对着纹云几番眼色，俩人一起把小娘子收拾妥当，去给老公爷、平宁郡主请了早安。老公爷、平宁郡主、小娘子三人其乐融融地吃了早饭，又聊了几句家常，平宁郡主心疼小娘子昨日辛苦，便嘱咐燕云、纹云好生伺候，就这么让小娘子回房歇着了。

小娘子得了指令回去，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折到齐衡的书房去。有为一见是小娘子就引着她进去了，燕云只觉得好笑，“大家都说这齐国公府最固若金汤的地方便是这姑爷的书房，那有为更是刀枪不入，任是谁都闯不进去，没想到竟然姑娘你这么容易就进来了，看来一定是姑爷有所嘱咐。”

“就你懂。”小娘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像裹了一层蜜一样。可话音未落她就看到了在齐衡书桌上放的那个用丝绸包裹好的檀木盒子。小娘子突然觉得有些别扭，想着这盒子不是早就被齐衡束之高阁了吗？怎么又正正当当地出现在了书桌上。她本想不做理会，可心里又别不过劲儿来，愣了半刻招有为来问，说“你们家小公爷昨日来书房了吗？”

“公子是来过的。”有为不知小娘子此问何意，但既然小娘子问起，他也不敢隐瞒。

“那他来书房做甚？……你……可知？”有为听着小娘子这话似乎问的有些躲闪。

“小的不知，当时是不为在里面伺候。”

“也是了，无事，我也就随口问问。”小娘子见有为这里也问不出什么，随即就止了话头，就这么叫上燕云匆匆离开，弄得有为一头雾水。

不止是有为，燕云多少也有些疑问。又见姑娘从姑爷的书房出来一路上脸色都不大好，心里更是担心不已，忙上前询问。小娘子心里想着心事，一时不察，竟没看到长廊的边角，整个人就这么扑过去，差点没栽倒在地，幸好燕云眼疾手快将她拽住，这才止了这场惨剧。

“姑娘怎么这样不在意，摔着了可如何是好。”燕云拍着小娘子身上的尘土。这幸好是扶住了，没整个栽过去，可到底膝盖跪在了地上，想也是磕的不轻。“姑娘快活动活动，看看腿什么的可有什么事没有？”燕云对小娘子很是关心。

“无事，无事。你别管我。”小娘子止住燕云的动作，拉着她起来，“你早上是不是说过姑爷把旧年的衣物拿出来了这回事？”

“是啊，早上姑娘还说不在意的，怎么眼下又提了。”燕云可没任着小娘子，依旧蹲下来悉心地整理小娘子的衣摆。“姑娘，先别想别的了，快看看能不能走。”

“怎么就不能走了。”小娘子急着向燕云展示，可没想到刚一迈出去，整个人就又要跪下来。

“这可怎么好，腿一定是伤着了。”燕云显然有些着急，说话急促又咋呼。

“快别这么大声，别让母亲听见。你看我还是能走的。”小娘子这才感觉到腿的膝盖处火辣辣的疼，她死撑着不让燕云担心，整个人单腿跳着，任燕云撑着她，就这么回了卧房。

屋里，燕云招呼纹云、莲云几个小丫头生了炭火，自己拿了些药酒和活血化瘀膏给小娘子揉腿，看着膝盖处红肿了一大片，燕云猛的一下手把药酒撒上去。“真是万幸只是皮外伤，要是伤着筋骨，看姑娘你还怎么闹腾。”

小娘子也知燕云是担心自己，可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也就是我惯你，若把你放了外面去，看谁受的了你。”说完，燕云又是一阵猛揉，疼的小娘子直抽抽，“轻点，我让你轻点。”

燕云不理她，继续拿药酒擦着揉着。一会儿，小娘子又问她“你说齐衡为甚要拿出旧年衣物啊。”

燕云稍稍停了手下动作，说来她也奇怪，不过见小娘子这么担忧，想着她可能也是因为想着这个才摔了，便宽慰道“一切等姑爷回来问问便知。”

“糊涂丫头，要是我好开口，还用问你吗？”小娘子摇着头，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侧着头看着窗外的碧云万里。

“你看，是我糊涂了。那，要不，等不为来了，我去问问。”燕云继续揉着，想着不为回来要替小娘子问个究竟。

“不必了。”小娘子突然来了气，扭过头去，把齐衡的枕头狠狠地放在一旁，“擦好了吗？擦好的话我要歇息了，谁来也别打搅我。”

“姑爷也不行吗？”

“他，他更不能进来。”小娘子说着就蒙头睡了，见燕云走远，又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他来了就说我累了，让他去书房安置吧。”

燕云回头看了一眼她们家姑娘，笑着摇摇头，想着这小娘子又是闹的哪一出，这晴天白日的，怎么就又要困觉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又到了日仄时分，可眼看着日头都要落山，该回来的人手还是没回来。齐衡和赵旭在开封府尹等了一日一队人马都没等来，他们料想这一路一定有所变故。大约又等了一盏茶的时辰，齐衡觉着再这么枯等下去也是无谓，不如趁早回了家去。赵旭也怕母亲一人在家心绪不宁，两人就这么作别约定明日再见。

齐衡紧赶慢赶到了家，却等来了燕云的一句话，说什么小娘子让他去书房安置。齐衡如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细问燕云，谁知燕云也不知其中缘故，只是说小娘子一整日只随着老公爷和平宁郡主吃了早饭，后来就没再吃什么东西了。齐衡心里着急，慌忙道“怎么能不吃东西呢？你们把饭菜送过去了没有？”

“怎的没有，饭菜一直让小厨房热着，我都送过去好几波了，可每回去看愣是什么都没动。”

“这怎么行？”齐衡越听越着急，急着就要推门进去，燕云慌忙拦下，对着齐衡低声又补充了几句。“姑娘今儿去书房，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回来就闷闷不乐的，还摔了一跤。”

“怎么摔着了？”齐衡唬了一跳，他不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小娘子出门不知在想什么，一个不留神就被长廊拐角给绊住了。也是奴婢不察，一时没拉住。”燕云慌忙认错，她也是很懊恼。

“唉……也怨不得你。”齐衡对着燕云摆摆手，“若是没你，怕这丫头会整个栽下去。”

燕云暗笑，“姑爷真是料事如神。”

“燕云，是不是齐衡回来了？别让他进来。”屋内的声响打断了二人的交谈，那声音闷闷地从卧房远处传来，齐衡一听就知这小丫头定是又将自己捂了起来。他也不管这小丫头再说什么，这又不吃饭，又伤着了，他怎能不担心，直接就推门而入，燕云也做不得阻拦，跟在齐衡后面进去了。

“燕云，你到底是谁的丫头，怎么我说的你偏不听，他说的你就听。”小娘子一听脚步声就知齐衡进来了，责怪燕云。

“姑娘。”燕云在后面委屈着。这姑爷要进，她也拦不住啊。

“你个糊涂的小丫头，就会责骂燕云，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想进怎能进不来。”齐衡一把就要拉开小娘子的被子，被小娘子死死撑住。

“好啊，你们两个一条心，都不是什么好人。”

齐衡和燕云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我们不是好人，那谁是好人。”

“我啊，你们就知道欺负我。”小娘子就是这么得理不饶人。

“我们欺负你，那你说说我们怎么欺负你了。”齐衡见拉扯不过也就松了手，可小娘子一个着急自己先把被子拉开了。因着烛火明亮，被子里暗的缘故，刚一拉开时，她还颇有些不适应，眼睛睁着闭着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瞪大了眼睛，就看到了一席玄色云纹束装，整个人显得又精神又儒雅。“你……你真好看。”小娘子突口而出的便是这么一句话，说完她就后悔了，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齐衡瞧着小娘子侧头笑了笑，“好看，还不快出来。”

“不出来。”小娘子还是死鸭子嘴硬。“你这件衣裳我没见过。”

“这是我旧年的衣物，你当然没见过。”

“哼，是啊，你比我大这么多，你旧年的衣裳我怎么会见过。”小娘子急得吹着气，额前的碎发被吹的上上下下一升一落。

“你很在意我比你年长很多吗？”显然齐衡更关心年龄问题。他抚平被小娘子吹乱的碎发，气闷道“你就算在意也没法子了，你已经嫁给我了，做不得他想了。”

“我做什么他想……”小娘子一听也急了，坐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看我。我还没说你和顾二婶呢。”

齐衡纳闷怎么好端端的小娘子又提起明兰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小娘子想说又觉得说了不好，说好的不在意的，怎么又提起来顾二婶了。这些天自己是怎么了，不是担心那两个姨娘，就是吃味明兰。

“到底怎么了？对我不要隐瞒。”齐衡扶住小娘子的双肩，深情地望着她。

许是齐衡的深情触动了杨徽萱，她心下一横问了出来“你昨晚是不是去书房了，是不是又想顾二婶了？”

“天可怜见的，我是去过书房，可哪里又想着顾二婶了。”齐衡恨不得对天发誓，“又是哪个下人乱嚼舌根子了？不为去细细问来，直接打发了出去。”

“你别。”小娘子扯住齐衡的衣袖，阻拦道“谁都没说，是我自己猜的。你别诓我了，你书房的桌子上放着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放着的是什么？”齐衡问道。

小娘子左看看齐衡，右看看燕云，主仆俩人都觉得齐衡不像说谎。不为在外面听着心急，怕齐衡和小娘子有什么误会，也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了，冲了进来道“小娘子你可别误会，那个盒子是不为放的，公子可不知道。”

小娘子一听是不为放的，整个人突然就松散下来。“就算是你放的，那你们家公子穿旧年衣裳作甚，难道不是思念故人吗？”

“你啊你”齐衡宠溺地刮了刮小娘子的鼻头，“看来你还是太闲了，还得让母亲多给你派些活才是。”小娘子一把拍掉齐衡的手，别过头去不看他。齐衡把她的头转过来，就让她这么看着他“这旧年的衣裳是我自己想穿的，你不总觉得我太老了嘛，不打扮的年轻些怎么配得上我家的小娘子呢。”

小娘子的头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就这么被托在齐衡手里。“懒得理你，越发没羞没燥的，看我不告诉母亲，让母亲好好教训你。”

“我的小娘子这么快就学会搬出母亲大人了？看了近日是颇有长进啊。”齐衡向着小娘子抱拳作揖，“娘子大人轻饶啊！不过，既然误会了为夫，可怎么补偿我呢。”说着整个人都凑到小娘子的脖颈处，细碎地吻了起来。

小娘子清晰地感受到那灼热深重的呼吸，她不自觉地回应着齐衡。可没一会儿，就感觉到脑子有些发昏，胃里翻江倒海，一股脑儿地就要向外涌，竟干呕起来。

知否：时光笔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