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之如娘子的秘密（上篇）

婚礼远比想象中的盛大。

大婚当日，如宛一大早便梳妆打扮好，如夫人亲自给宝贝女儿挽了一个好看的新娘子发髻，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护身符送给了如宛。到了吉时，如宛便身着红绿婚服手持大红团扇半遮住脸，由媒婆虞娘子搀扶着上了八抬金桥…

临行前，如夫人抱住如宛几经落泪，如员外也在暗处偷偷抹泪。

他们的女儿从未离开家这么远过，即便是上回成亲嫁的陆府也只不过和如府隔了一条巷子。

孩子都是父母亲的心头肉，父母辛辛苦苦的养大一个孩子都不容易，离分别前哪有不难过的…

如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的爹爹娘亲，只好笑着对如夫人道：“阿娘啊，你也别太难过，女儿这都不是头一回出嫁了，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是头一回出嫁这句话在如夫人和如员外这听得格刺耳，如宛这么一说，如夫人哭的更凶了，“唉，我可怜的姑娘啊，年纪轻轻就守了寡，那陆家小郎也是个天煞的讨债鬼，这么年轻便丢下寡母和新媳妇走了……”

“害的我姑娘改嫁后离我更远了呜呜。”

众人一愣，这女儿新婚丈母娘却在哭前女婿…不是个好兆头啊！

还是如员外反应机灵，赶忙又应了个好彩头，他抹了把眼泪笑嘻嘻的对如夫人道：“胜男她娘，你别再哭了，为夫向你保证，我们家胜男第二回结婚嫁入宫中会过的非常幸福的！”

如宛也连忙回应道：“是啊是啊，摄政王殿下不就是陌小公子嘛，陌小公子最会疼人，女儿又和陌小公子看对了眼，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阿娘和爹爹放心吧。”

如宛眼角湿润，她马上就要17岁了，当了将近20年的女儿，却是头一回这么懂事。

还记得三日前摄政王府前来提亲，如父如母正纠结时，是蓝忧推门而入告诉他们摄政王只有16、7岁的面容是真的，因为摄政王是龙神的外孙，他就是陌子秋陌小公子。

如宛向来不信奉鬼神，按着《论语》里说的那样：敬鬼神而远之。

最后还是虞娘子拿名誉全都担保下来，一家人这才欢天喜地的谈妥了亲事…

她二婚也能嫁给自己倾慕的人，这分明是件好事，怎的临行前却又伤感了起来。

许是两月前丧夫的痛苦使得她害怕再一次失去幸福。

眼看就要入宫，桥子一路南行，街头巷尾到处都是路人投来的羡慕目光…

女人们都羡慕如宛能够嫁给全天下最肤白貌美、温柔俊秀的皇家公子，能够坐上八抬金桥嫁进皇城后半生可以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羡慕她能够被汴京城眼光最毒的媒婆虞娘子看上。

男人们则羡慕摄政王陌玉能够娶上汴京城同李娘子齐鼓相当的才女！

轿子缓缓的行至了皇城门前，如宛半遮脸的扇子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停桥！”

伴嫁的侍女还当如宛身子不适，她前几日还见如宛有饭后作呕的迹象，便连忙掀开帘子寻问道：“姑娘，您可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

如宛心中的滋味十分复杂，她瑶了瑶头，“无妨，只是想进宫之前再看一眼陆府的方向罢了…”

语毕，她便抓住小侍的手下了桥子，神情悲伤的朝京中陆府的方向望了望。

一阵春风拂过，仿佛将她带到了半年前的那个秋天，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少女年方二八，尚处于成年后待说亲的年华，喜好结交京中贵女，爹爹在家中请的先生不上课的时候，整日里都同李娘子几个小姊妹们写写诗、做做对子，一起争渡争渡惊起一番鸥鹭，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就是那个少女们在溪边玩的忘了时间、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的傍晚，如宛遇见了那个照亮她一生的小少年…

少年同她们一般大，“救了她们”后明明说了自己是个粗鲁的军人，谈笑间却处处儒雅。

性格活泼不拘小节的李娘子和一众姊妹们都同少年有说有笑，唯有如宛这时候却害起了羞…

她眼睁睁看着姊妹们都同少年嬉戏打闹玩水，自己却不敢靠近少年。

直至天色见晚，李官人来到溪边寻人，小姊妹李娘子被她爹爹抓回家念书做功课，如宛也被自家爹爹催着回家吃饭，少女们这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江边…

后来李娘子的爹爹为了考察李娘子的功课便给李娘子出了道考题填词，少女们溪边划舟争渡的场景竟被写成了一首绝唱千古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17岁的李家女儿能写出如此好的词，此词一出便惊艳四方，一时间人人都想将女儿培养成第二个李清照…

见李官人教女成功，京城兴起了一股望女成凤的风气，本来习完字做完功课就可以去玩耍了的大卢人家的小姑娘们，硬是被自家爹爹娘亲留下来请先生大开小灶。

如宛晓得，李娘子平日里的学业李爹爹管教的最紧，李家兄弟姊妹们看书习字的时候李娘子也看书习字，兄弟姊妹们做完功课都去玩耍了，李娘子还得被李爹爹李母留下来单独开小灶讲习四书五经。

李爹爹是大文豪苏子瞻的亲传学生，李母更是翰林院大学士的女儿江南著名才女！

百年前古人有云，不将四书五经读透读明白，哪里写的出那么好的诗、填的了那么好的词？

读书自古以来便是苦的，试问哪个小孩子在本该玩耍的年龄喜欢被先生或者尊长布置一大堆功课，但唯有坚持下来肯用功的人，才能乐在其中。

别看一首《如梦令》不足40个字，却尽显了少女年纪轻轻便有的卓越才华，后来又填词、著书，写出了上千篇千古绝唱的李娘子可是真正有大学问的人！

李家兄弟姊妹共9人，就属李娘子的成就最高。

尤其是南渡后出版的《李易安集》更是名震京师…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李娘子所拥有的远盛于她兄弟姊妹的成就离不开李爹爹和江南著名才女李母的用心良苦。

如宛很替她这位闺中密友感到娇傲，但苦恼的是，李家女儿因大笔一挥写下的几篇诗词一度成为京中红人，自家爹爹也开始望女成凤，回去后就让如宛也写一篇溪边游记…

如父说是词也好、杂文也罢，总之就是要写一篇在溪上划舟争渡的感受。

结果如宛却写下了一篇争渡时对溪边少年爱而不得的思慕之情。

如宛这篇写尽少女思春的杂文游记同李娘子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放在一起，一时间成为了东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佳话…

她所思慕的那个少年，大致也看到了她的文章。

几日后她好不容易不用上学能够再同姊妹们出去游玩，消息灵通的李娘子便将她拉到一处，神神秘秘的告诉她，她那日遇到的少年便是京城陆氏人家的八郎。

这户人家祖籍浙江绍兴，与绍兴的陆宰陆官人和著名抗金英雄陆宲将军是血亲关系。

他们是一个曾祖父的后人。

据家谱记载，他们的曾祖父陆轸乃祥符年间的进士，曾祖母吴娘子20岁那年嫁给了曾祖父，20岁生育了长子，几年后又生育了次子，49岁丧夫成为了寡妇，至今86岁依然身体康健同孙儿、重孙儿们住在绍兴…

陆家人为了守卫汉族百姓不被侵略者屠杀，自侵略者入侵中原以来九代人为国捐躯，无数血肉之躯死在了与敌人撕杀的战场上再也没有回来……至今收复失地、誓死捍卫故土保护百姓仍是他们家的家训，可谓满门忠烈、精忠报国！

在这种侵略者遍地屠杀的年代还有武将之家如此捍卫国土爱护百姓，这正是如宛喜欢的家风。

兴许陆家八郎也被如宛的深情所感动，他竟每日抱着一张瑶琴来到如府大门前弹奏，即便是被如父和家丁再三阻拦，陆八郎依然风雨无阻的来至如府。

自填一曲《清平乐》夜夜弹奏吟唱…

其实如宛也一直在等陆家八郎一个回应，甚至为了陆家八郎推掉了无数仰慕她的痴情男子的提亲…

终于在一个秋日傍晚的黄昏，她在自家门前等到了陆家八郎托人送来的一把箫。

从此他们琴瑟和鸣夜夜互诉心事…

原来陆家八郎早就被如宛的才情和爱国情怀深深吸引，他早已仰慕如宛多时，那日打探到如宛要和京中贵女外出游玩、是特意在溪边苦苦等候的。

秋风吹过两位青年的脸颊，如宛和陆八郎的脸上都泛起了一丝红晕，他们年轻的脸上正充满了朝气和希望。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日后陆八郎终于鼓足勇气来如府提亲，扳出了自己在绍兴的家势，如员外一听是陆宰陆宲两兄弟的血亲，祖上又是书香门第满门忠烈，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这门亲事。

如宛依稀记得，成亲那日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由爹爹和阿娘亲手将她交到陆小郎那里，小郎腼腆，丝毫没有求亲时的勇猛，脸直接红到耳根上去了…

之后两个人拜堂成亲，将各自的头发剪下来一小缕挽在一起，正式结为结发夫妻。

《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断发如断头，按照习俗结婚的时候夫妻两人将各自的头发剪下来一小缕挽在一起，那就算是一起受过断头罪了，意为同甘共苦共患难…象征着双向奔赴对婚烟的忠诚，从此白头至偕老，恩爱两不疑。

成亲后不久，20岁嫁入陆家、远在绍兴的陆八郎曾祖母过86岁大寿，陆氏子孙们将从全国各地赶回绍兴给老太太庆寿…

碰巧此时正赶赴东京任职的陆宰，他夫人又在淮江的官船上给他添了个三郎，大家伙给这个刚出生的男婴取名陆游、字务观，老太太得知小务观出生十分高兴，便叫本来就住在东京的陆八郎弟兄不要回绍兴庆寿了，让他们好好接应陆宰一家赴京。

同陆八郎新婚燕尔的如宛当然想给陆家曾祖母留个好印象，她主动提出要准备贺礼托差使送达。

如宛给素未谋面的陆老夫人准备了汴京陶瓷，给小家伙陆游准备的则是一把剑。

她希望这个陆家子孙能像祖辈父辈们一样秉承祖训爱护百姓忠君报国！

希望他有朝一日收复失地，保护一直被西夏、被辽、被金压迫侵略的汉族百姓不被屠杀…

在这个周边各民族都建立强大国家而非从前的强大部落、都想要侵略中原这块宝地的时代，汉族作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中原的土著居民，不但守护不好自己的家园，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国土沦陷却无能为力，任其宰割、任其屠杀、赔款无数的日子过的还不够吗？

如宛赠给小务观的剑，在他的抓周仪式上派上了用场，小务观左手抓住了父亲的藏书，右手抓住了如宛赠给他的剑。

陆宰夫人高兴的打趣道：“看来我们家小务观以后不光要像他太爷爷一样当个大文豪，还有像他叔祖父、叔父一样当个大将军！”

不足半月，陆八郎便给如宛带来好消息，说那个孩子远在绍兴的叔父决定待他长大后亲自教他习武。

要知道那陆宲（shi）将军不光是个大诗人，平生著作无数文才极好，他武功高强极会带兵打仗。

再凭借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大顺著名藏书家，他家里的书卷成千上万，他父亲收藏的这些书够他一辈子研读的啦！

如宛是真心替小务观高兴，每每看着陆宰一家五口热热闹闹的场面，她便想同陆八郎也要个孩子。

可是金兵攻打完辽国后又来侵略大顺了，陆家子弟多半都是军人要出去打仗的…

如宛虽然不舍新婚丈夫就这样离她而去，但她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她虽然渴望丈夫天天都在家陪她，但她更希望丈夫能够为国效力、早日收复失地，让失地饱受女真族侵略者压迫的汉族人、和时时担心遭遇外族侵略者屠杀的边境汉族百姓早日脱离苦海。

临行前，陆八郎答应过她，待将金兵击退，他就回家来，他说，他想同她生一个像她这般可爱的女儿，待女儿长大了，他们夫妻俩一个教她诗词歌赋、一个教她舞刀弄剑……

若是他再抵御金兵入侵立下军功，一定要让她当这世上最尊贵的诰命夫人。

那该有多么美好啊…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陆八郎既不是将军也不是壮士，论军功他还不足他本家哥哥陆宲的一半，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想尽自己全力保护族人不被屠杀、一心想要收复失地的无名士卒…

“嗨，你听说了吗？汉人这次啊，又战败给女真人了，听说是女真人直接冲破了城门，进城屠杀违抗他们统治的汉族老百姓呢！我听说那一城的百姓都很有骨气不愿服从女真族侵略者，最后没几个存活的，尸体和鲜血足足堆积了方园十里…”

“啊？我的天啊！我们上个月才和契丹人打完，不是战败输的很惨死伤无数最后只好妥协割地赔款嘛？这个月女真人入侵怎么还是输的那么惨？”

“大顺的军队究竟在干什么？白拿官家的交子混吃等死吗？”

“不不不！我听说这次是全军覆没，金兵屠城对违抗者大肆虐杀！守城的士兵们没守住…他们的鲜血把黄河都染红了呢…”

…………

你知道那个黄昏有多绝望吗？

夕阳的照射下，遍地的尸体和鲜血染红的黄河…在闪闪发光…

陆八郎死于那个秋日，如宛守在东京陆府接到通知时，听前来报信的人说她的丈夫是为了救城中一个孕妇而死的。

金兵屠城的那天看上了城中的一个孕妇，于是便杀光了孕妇的家人，但孕妇宁死不从，金兵的刀落下时，是陆八郎即时赶到救下了孕妇…那时他虽然已经身负重伤，却不忘身为一个大顺军人要保护百姓的职责……

陆八郎身负重伤与数十名金兵奋死拼搏，后来即便是被金兵砍伤了几十刀，他也死死地护着那名孕妇…

后来他的身躯被鲜血染成了血肉之躯，可他却一直保持着护住那个孕妇的姿势不动，直至那名孕妇被顺军从敌人的刀下救走后才肯闭眼…

如宛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陆八郎送给她的萧，抬头问报信人，“我深知在这种民族和国家危急存亡的关头，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我只是想知道，他死的时候，可有说过什么？”

报信人告诉如宛，“他说，那个孕妇令他想起了自己尚在东京家中等待他回家的新婚妻子…”

“他还说，保护那名女子是他身为大顺军人也是身为男人的职责，只要他是个汉人、是个男人，就绝不允许那名女子被任何人侵犯！也绝不允许自己尽不到大顺军人的职责！”

陆八郎和那个时代的大顺男儿一样，留下了不甘心的眼泪，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活着继续与金兵战斗、保卫家园收复本该属于大顺的国土，让敌人再也不敢欺负汉族百姓，给予汉族和其他几十个民族同等的尊重…

陆府门前，报信人临走时问了一句：“你家陆小郎叫什么名字啊？”

如宛的眼泪哗啦一下便流了出来，她沉默了许久，道：“他名叫收复，字叫失地……”

名与字合起来便是“收复失地”。

如宛又哽咽了，“他的名字是公爹临死前起的，上有七个哥哥战死沙场，下有一个年芳18岁刚成亲不久的小妹守了新寡…”

“今个儿距离他父兄当年反抗辽兵侵略、最后再也没有回来的那场战役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那时如宛道出这句话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她的丈夫战死沙场终究是和父兄们一样做了一个无名英雄。

也许不会有人知道陆收复是谁，也没有将军能喊的出陆家小郎的字。

但是陆八郎能够亲眼见证他从敌人刀下拼死救出来的那名孕妇被战友们平安救走，也算是死而无憾吧。

少年和许许多多无名的爱国士兵一样，就这样将自己年轻宝贵的生命永远留在了冰冷的边境。

也许几千年以后的人们会嘲笑他们做无名士兵傻、会忘记那场战争，以及为了保卫家园与外族侵略者奋力撕杀而牺牲的少年郎们……

但是他们却在自己的时空里永远微笑、永远想要收复被敌人侵占的失地、永远想要保护自己的族人不被屠杀、永远想要捍卫自己的家园不被践踏！

…………

失去陆八郎后的两个月里，如宛不晓得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她年纪轻轻又没有孩子，好心的陆家人自然是劝着她改嫁去寻找新生活的。

只是这日子嘛，毕竟难熬，后来陆母因再度失去孩子和女婿伤心过度生了一场重病被陆家人送回绍兴老家调养了…

送陆母回绍兴时如宛还在劝婆婆想开些，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就要替死去的人好好活着…

现如今她又要同陌玉再婚了，站在那东京皇城门下遥望陆府，陆宰一家人搬到了城东，陆小妹守寡后跟随母亲回了绍兴…

陆府如今已是竹藤遍地老树昏鸦，昔日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

往事如烟，许是临出门前如母提到了陆家小郎，如宛这才浮想翩翩不自觉的伤感起来。

只叹这事世无常，人生无常。

“姑娘，您站在城门前已经有些时候了，姑爷还等您进去拜堂呢…您看…要不…”

如宛站在城门前的时间确实有点长，身旁的侍女忍不住低声催道。

“好，我这便上桥。”如宛最后望了一眼陆府，不舍的别过身子，珍珠般的一滴泪从眼角落下…

小侍正要扶着她上桥，却被突如其来的陌玉打断，“慢着，是谁惹我媳妇儿伤心了？”

如宛知道是摄政王来了，便低身行礼道：“妾…妾身见过王爷。”

陌玉却一把扶起了她，“你是本王的妻，不必给本王行礼！”

如宛抬头一看，只见陌玉头戴礼帽身着红袍，少年人的脸色依然苍白，却比上回见面的时候好多了。

蓝忧和虞娘子没有骗她，摄政王就是陌小公子！

陌玉一手拿着大红彩稠，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如婉，他对所有下人们说：“以后没有孤的允许，谁都不许惹孤的媳妇儿伤心！这八抬金桥竟然令我媳妇儿伤心，咱不坐也罢！”

说罢，他便温柔的拭去如宛睫毛上的泪珠，紧紧握着如宛的手大步朝皇城中走去。

如宛感到非常温暖并有十足的安全感，仿佛她已经置身于幸福似的。

走了两步，陌玉突然回过头对如婉说： “胜男，别怕，再往后这东京城中大顺境内，没有人敢再让你留眼泪了。”

“人生兴许是无常的，你有你的醉梦一场……”陌玉停顿了一下，“我也有我的南柯一梦。”

陌玉朝如宛抛去一头彩稠，笑着说道：“但是往后的日子，就让我们两个人忘掉曾经所有的不愉快过往，互相依靠互相取暖守护我们彼此之间最想守护的东西吧！”

“纵然我同你成婚有很多身不由己，但我如今竟然牵着你的手抱着彩稠同你一起往宫中的方向走去，那我便希望成为你的依靠！”

如宛先是有些诧异，后来又是感动，她接过陌玉递来的彩稠，豪爽的笑道：“好，竟然你不嫌弃我这个人的性子、能包容我的一切，那咱俩就搭个伙过日子吧！”

语毕，如宛一手握着团扇半遮面似笑非笑、一手和陌玉同拽一条花彩稠。

大红喜袍，并肩而行，两个人又是美男俊女，周身时不时还有陌秋派来的小童子送祝福，风景美如画。

作者晚月阁：对不起，来晚了，超长更新，码了两天，6400字奉上(´▽｀)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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