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肖提督肖庆平跪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上,头几乎要低到胸口。“哐”的一声,一只精致的茶盏摔到他的面前,瞬间碎成了七零八落的。
肖贵妃:本宫处心积虑,好不容易才说来这门亲事,你倒好,说毁就毁了,毁了就算了,你还要连累本宫!
肖贵妃一身藤枝花纹锦缎,头上珠钗雍容华贵,她入宫数十年,能爬到今天位置,靠的不仅是她出众的容貌,还有她那颗七巧玲珑心。
大皇子身为皇上嫡长子,如何也不能娶一个名誉受损的女子为妻。
别说是不能娶,单单是这顶帽子扣下来,大皇子就要沦为他人的笑柄,皇上将会怎么看待此事?
又将如何看待牵成这门亲事的人?
肖庆平:是微臣疏忽,贵妃娘娘息怒!
肖庆平吓的大气不敢出,他身为肖贵妃的亲兄长,这些年来,全靠妹妹深受皇宠,才得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肖贵妃:息怒有什么用?出了这样的事,你不仅不知道遮掩,还公然将人接回府中,若是在那黑山遭了不测,皇上兴许还念你几分忠心,可眼下,这不是明摆着给大皇子招黑,给皇上添堵吗?
肖庆平:娘娘,微臣知道如何做了!
肖庆平把心一横,一个响头磕下。
肖贵妃这才顺了一口气,却是从喉头发出一个简单的,“嗯?”字。
肖庆平:微臣的夫人和大女儿拼死回到京城,为保家族清誉已自缢家中,臣深感悲痛……
冠冕堂皇的话,说的是悲痛欲绝,却又狠毒至极。
肖贵妃的眉头瞬间舒展,抚额,面上亦显出几丝悲痛之情来,
肖贵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怪就怪嫂子祭祖也不带多一些人上路,惹出这样的祸来!
肖庆平:娘娘说的是!
肖贵妃挥了挥手,
肖贵妃:你下去吧,以后行事小心些!
肖庆平又是一个响头磕下,而后缓缓退出。
刚回到肖家,一个不好的消息便将肖庆平炸的几乎要爆了。
下人:老爷,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肖庆平:什么?
肖庆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而后快步到了夫人赵氏的院子,院子里的下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肖庆平:大小姐何处?
没有人回答他,人人皆吓的瑟瑟发抖。
肖庆平连忙将赵氏屋子的门一脚踹开,便瞧见赵氏抱着小女儿肖清清正缩在角落里,他上前,一把将赵氏提了起来,
肖庆平:绵绵呢?
赵氏原本就瘦弱,被他这么一拎,更是可怜得紧,
赵氏:不知!
两个字,怒的肖庆平横眉倒竖,想也未想,就将她‘砰’的一声,给砸到了地上。
肖清清:娘!
小女儿肖清清哭着扑了上去,急忙将赵氏扶起来。
肖庆平: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若是绵绵跑了,咱们一家都要跟着遭殃,你可知道?
赵氏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却也不怕了,
赵氏:绵绵总归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对她?
肖庆平懒的与她解释,又是一脚踹在赵氏的胸口,
肖庆平:来人,将夫人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说罢,院中伺候的下人立马将二小姐肖清清拉开。
肖清清:我不,我要跟娘在一起!
肖清清哭着喊着,可任她再挣扎,也总归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怎么能和那些粗使婆子的力气比?
没一会儿,人便被拉出了院子外头。
赵氏心如死灰的瘫坐在地上,绝望的笑了起来,
赵氏:肖庆平,你够狠,不仅要杀了绵绵,还要杀我!
肖庆平没有说话。
却是不敢再看赵氏的双眼,停顿了一会之后,他大步出去,而后吩咐下人,
肖庆平:将门锁好,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探视,若是夫人再不见了,我让你们全部偿命!
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赵氏看着从眼光慢慢消失的亮光,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
若是早知今日,她又何必回到这肖府?
那一头,楚随洲将沈初心和肖绵绵送到沈将军府,待到肖绵绵被人扶下车,他伸手,拉了沈初心一把。
沈初心始料未及,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倒在了楚随洲的怀里。
馨香扑来,楚随洲微微一愣,而后立马松开手。
沈初心若是我没有猜错,肖大人此时一定在四处寻她,你将人带回来,万事小心……
沈初心,“嗯”了一声,原本想问问楚随洲之前是不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可见他已经别过脸去,便也不好再问,道了句,
楚随洲:再见!
便跳下马车。
带着肖绵绵直接去了杏花院。
人刚走进院子,便有丫头迎了上来,
珍珠:大小姐安好!
是两个生面孔。
两丫头也是机灵得很,立马知道沈初心在想什么,未等她问话,先自我介绍起来,
珍珠:喜鹊和画眉姐姐伤了,奴婢是新派来伺候小姐的!奴婢叫珍珠!
绿翠:奴婢叫绿翠!
杏花院伺候的人确实少,而贴身伺候的就更少了,喜鹊和画眉一伤,还真叫不上人。
点头,
沈初心去弄些热水和伤药过来!
两丫头一瞧肖绵绵浑身的伤,没有多问,立马道了声,
珍珠:是!
便退下了。
两丫头一个去烧水,一个去找伤药,动作倒是快得很。
这边刚将人安顿下来,那一头,东西都弄齐了。
沈初心喜鹊和画眉都醒了吗?
珍珠连忙道,
珍珠:都醒了,两位姐姐喝了药,奴婢又熬了些稀粥,两位姐姐这会又睡下了!
沈初心点头,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待人一走,沈初心便拧了帕子,而后看向肖绵绵,
沈初心衣裳脱了!
肖绵绵一惊,警惕的看着沈初心,双手连忙抓着自己的衣襟,一张脸吓的惨白惨白的……
这模样,让沈初心失笑。
沈初心肖小姐,你身上有伤,我是要帮你上药,你不必害羞,再说了……我们同为女子,便是看了,也不会少一块肉的!
这话说的直白,肖绵绵的脸立马涨得通红。
可转念一想,却也没错,只得缓缓的解开衣裳。
沈初心一边替她清理伤口上药,一边漫不经心的问话。
沈初心回乡祭祖为何不多带些人马?
肖绵绵轻道,
肖绵绵:原本是带了一队人马,可半路被人叫回去了,说是家里出了点事,弟弟走丢了……
肖提督的儿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才五岁不到,并不是肖夫人赵氏所生,而是一位得宠的姨娘所生。
如果肖提督的儿子真的走失,定然会闹的满城风雨,可她在京中,倒也没听说过。
想来,这其中定然是有人使了手段。
沈初心然后呢?
肖绵绵继续道,
肖绵绵:后来在回程的路上,就遇了山匪,我和娘已经尽量小心了,绕了几条道,却没想到,还是碰上了……我们被抓上山去之后,就一直被关在那个牢里,再之后就是遇见了你们!
说到这里,肖绵绵的脸色白了白,而后回过头来看着沈初心,
肖绵绵:沈小姐,我们真的是清白的,那些山匪没有动过我们,你相信吗?
府里的人都不信。
便是下人见到他们都指指点点。
这话刚问出来,肖绵绵就后悔了。
正要收回去,就听沈初心说道,
沈初心我信!
肖绵绵不禁瞪圆了双眼,
肖绵绵:你真的信我?
沈初心点头,
沈初心若是你们在黑山失了清白,我相信以你和你娘的性子,都绝不会苟活至今,定然早就自尽了!
这话让肖绵绵心口一热,泪水便涌了出来,她忍不住扑到沈初心的怀里,
肖绵绵:沈姐姐,谢谢你信我,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信了!
沈初心失笑,
沈初心信你的人,自始至终都会信你,不信你的人,多说无益,有些事不必解释太多,问心无愧就好!
肖绵绵:问心无愧?
肖绵绵不解的问道。
沈初心对,既然肖府不接纳你了,往后便自谋生路,自食其力,一样活的精彩!
这样的话,肖绵绵这辈子还是第一回听到。
她不由的瞪圆了双眼,
肖绵绵:可是……可是,我只是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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