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挨打（二）

“三哥，你为什么这样说我，我也是父皇的儿子！”萧墨涵毕竟也是个小孩，被这样胡乱骂一通，语气也开始不好了。

“你不配！父皇哪天把你当过儿子，你活的连个下人都不如，最起码，我从来没有看过父皇像讨厌你那样讨厌过哪个下人！”

这句话，狠狠地刺在萧墨涵的心上。眼泪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失控吼道“才没有！父皇没有讨厌我！”

“你凭什么跟我吼！”即便是父皇，对他也是好声好气的哄着，他凭什么跟他吼！萧墨汐伸手使劲推了他一把，萧墨涵不妨，重重摔到地上，手也擦破了皮。

“你母妃勾引我父皇，小杂种！”萧墨汐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大概真的是被气急了，虽说平时萧墨汐对他谈不上喜欢，但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云贵妃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疼爱他的人，萧墨涵听不得别人说他母妃一点不好。

“不许你骂我母妃！”萧墨涵什么也不顾，站起身来就去推萧墨汐，萧墨汐也不是个懂得退让的人，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原本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位皇子吵架的奴才们见两位皇子扭打在一起，这才着急了，毕竟若是伤着了三皇子，说不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一群奴才赶紧劝架，又指了一位腿快的奴才去了皇上时常办公的‘太极殿’。

‘太极殿’内，皇上正与大皇子在谈论地区水患的问题，听到萧墨汐与萧墨涵打了起来，赶紧带着大皇子向御花园走去。萧君荣刚到御花园便看到两位皇子扭打在地上，一旁的奴才们乱作一团，好不热闹！

“都给朕住手！”奴才们见皇上来了，赶紧跪下，两位皇子也狼狈的跌在地上喘着气。

萧墨汐年龄大些，身量也高，吃的亏小些，除了衣衫凌乱，几颗盘扣散了，发髻歪了之外，脸上倒没什么伤。而萧墨涵相比之下，就着实惨了些，束发的发冠掉了，脸上也挂了彩，衣袖破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开了几条大口子，露出了里衣。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皇子在御花园当着宫女太监的面儿打架，还有没有规矩了！”这句话听着像是没有偏向任何一位皇子，但皇上的眼睛始终死死盯着萧墨涵，显然是把这一切都怪在了他的身上。

“父皇，是他......”

“啪”萧墨涵的话被一耳光生生的截断，他捂着火辣辣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逆子！什么‘他’，那是你的三哥！在宫中不知安分守己，处处挑起事端！”萧君荣来的匆忙，进了御花园第一眼就看到爱子趴在地上，虽然没受什么伤，却也心疼的很，很自然的就将错误归到了萧墨涵身上。

“父皇，您先别着急，当着这么多太监宫女的面，这件事不宜闹大，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萧墨灏虽不太了解萧墨涵是个什么性子，但却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个弟弟，时常仗着父皇的宠爱胡闹任性，口无遮拦，胆子也大，什么都敢想敢做。

萧君荣听了萧墨灏的话，也觉得这话说得有失偏额，兀自瞪了萧墨涵一眼，拂袖转身走了。

“先把两位主子带下去换身衣服，梳洗梳洗。”然后撇了一眼在一旁吓呆了的儿子，“泽儿去景灏殿等着我。等梳洗好了把三皇子带到我这来，四皇子自行回去闭门思过。”萧墨灏拿出了大皇子的威严来，颇有长兄为父的风范，可萧墨汐知道，这个兄长，可比父亲还可怕！若是大哥不在身边，他还可以仗着身份命令太监宫女们对此事闭嘴，说不定大哥调查此事时，他们还会有所顾忌对大哥隐瞒一些细节，可此时大哥就站在跟前，而且那眼神就跟认定了是自己的错一样，虽然心里有些发怵，却也有些委屈，倔脾气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扭头走了。

萧墨灏处理好了两个皇子的问题，就立即带着当时在现场的一些太监们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萧君荣疲惫的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支着额头，见萧墨灏来了，勉强抬眼，道“汐儿没事吧？”

“回父皇，汐儿没事，儿臣让人带下去梳洗了，一会带回到儿臣那儿。”萧墨灏顿了顿，“父皇，儿臣将当时在场的下人带来了，父皇要不要问问？”

“问，仔细问。”对于此事，萧君荣还是生气的，毕竟两个皇子在御花园公然在御花园打架，太监宫女都在场，他的面上也无光。

面对皇上和大皇子的威严，几个太监宫女招个干净，连同一些对话细节也讲了出来。

萧君荣第一次觉得萧墨涵一耳光挨得有些冤枉，“这个汐儿，真是越发不像话了！那些话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父皇，都怪儿臣平日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对汐儿管教不严。”萧墨灏听后心里的火气也直往上窜，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这事也不能怪你，都是朕宠坏了他！这次你只管好好教他，朕也不给他求情了。”

萧墨灏听到这话心中好笑，想着:父皇您明着说不再给他求情，可这话说得明明就像是求情的话，“好好教他”这个“教”字就能看出心疼啊。

“是，父皇，若是儿臣下手重了，您可不要心疼啊。”萧墨灏难得露出一抹调皮的笑，语调微微上扬，倒是有汐儿撒娇的三分样子。

萧君荣看着这样的儿子好笑的摇摇头，“他可是你亲弟弟，你还能下多重的手？”萧君荣将“亲弟弟”三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还没开始打，就已有了回护之意。

“自然下不了重手，顶多......”萧墨灏故意停顿，然后展颜一笑，“像是父皇教训儿臣那样喽！”语调轻快，丝毫没有怨怼之气，笑容也明亮坦诚，这让萧君荣一下子轻松不少。萧君荣一直对于萧墨灏有些愧疚，小的时候对他管教太严，要求文治武功，琴棋书画个个拔尖，因此让他失去了本该无忧无虑的童年，也使得幼年时的萧墨灏对自己有些疏远，敬畏多于亲近，看着萧墨灏逐渐长大，害怕他不理解作为一个既是父亲又是君王的无奈，好在，当萧墨灏有了自己的儿子之后，好像越发与他亲近，偶尔也会开开玩笑，而现在竟能笑语自己对他小时候的严厉，可见心中并无自己所担心的心结。

“你小的时候，可比汐儿还淘气，大晚上的自己偷偷跑到后花园去玩焰火棒，结果烧了大片花草；冬天非要在‘太湖池’里滑冰，还让人在冰面凿开了一个洞，说要钓鱼，结果冰面冻得不深，你掉进了池子里，救上来后烧了两天两夜，半个月都没能出门，等到一出门居然还敢往水边上凑，一点都不长记性；还有一次朕给了你一只小猫，温顺得很，你偏说你不喜欢温顺的，竟然要人从宫外抓来了好多只老鼠，在宫里上演了一场‘猫抓老鼠’的大戏，吓坏了朕好几个嫔妃......”萧君荣一说起儿子小时候简直停不下来，况且萧墨灏干过的淘气事也数不胜数。

“父皇......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您怎么还记得啊，儿臣那时候还不懂事。”萧墨灏的脸微红，低下头小声道。

“哈哈哈，贪玩是你们那个年纪的专利啊。”萧君荣似有感慨的说道。

可萧墨灏却觉得父皇像是暗指着什么，细细一想，不禁失笑“父皇还说不给汐儿求情了呢，可现在，分明是借着儿臣的事，在给汐儿开脱呀。”

“哎......其实朕之所以对汐儿这般纵容，一部分是因为你母后，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你。朕在你小时候对你管教颇为严厉，但朕也有朕的无奈，身为长子，你必须优秀，朕也有朕的许多无奈，在你上书房前，和汐儿一样，爱黏着朕，喜欢跟朕撒娇，若你不是长子，朕真的希望你一辈子都能够像小时候那样黏在朕的身边，可在你上书房后，朕不得不对你严加管教，亲手将你从朕身边推远，从此你对朕就再不如当初那般亲近了，总是中规中矩的样子，其实朕真的很怀念你在朕身边撒娇的样子。”萧君荣眼圈微红，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有了澈儿，可澈儿这孩子自小就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在旁边捣鼓自己的东西，很少对朕撒娇，朕原本以为朕一辈子都享受不到普通人家父亲的感觉了，但在八年后，汐儿出生了，是你母后拼了命给朕留下的孩子，朕原本就对他多了几分怜惜，当他大点的时候，朕发现他撒娇调皮的本事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喜欢黏着朕，一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吉祥话一句接着一句的说，实在是讨喜。十二年前，朕为了培养出一个好皇子，亲手将赖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儿子推远，为皇上培养出一个好臣子，为这片江山培养出一个好君王，但朕却一直渴望做父亲的感觉，所以，当汐儿胡闹任性的时候，父皇都没过多苛责，因为朕想保住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在萧墨灏心中一直想神一般存在的人居然落泪了，他第一次看到父皇流泪，身居高位，其实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般风光。

“儿臣明白，可父皇......”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若说管教汐儿，父皇始终下不去重手，你身为大哥，长兄如父，你也素来疼爱汐儿，他便交由你管教。”说完后又似玩笑的说了一句“只要不打到伤筋动骨，让他受些皮肉之苦，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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