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末儿正带着九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步也不愿意挪动,就等着沈恪醒来,哪怕阿勉上前劝了好几次他也不愿意走。
九姑:“阿勉,”
这日,阿勉正从殿内走出来,一抬眼便看到了九姑,她这段日子瘦了不少,眼睛也格外红肿。
阿勉微微点头,提脚走了上去。
九姑:“陛下,还没有醒来吗?”
她道。
阿勉点了点头。
这般说着,九姑颤颤巍巍的拉住他的衣角,哭着说道,
九姑:“你见过她吗?啊?她如今怎样了?”
阿勉嘴角微张,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九姑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更加笃定,她忍不住摇头道,
九姑:“那个丫头走时,我还说让她好好儿的,她究竟如何了?”
阿勉:“……九姑,”
阿勉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抬手扶住她道,
阿勉:“娘娘,已经没了,就在玉门关外的那棵胡杨下……”
九姑:“你胡说!”
九姑大声喊了一句,随后声音渐渐软了下来。自言自语道,
九姑:“你胡说,那棵树还没有开花,她怎么舍得走呢?”
阿勉:“娘娘她,服了鹤顶红……”
阿勉喃喃道。
这般说着,九姑彻底放声大哭了起来,拍着胸脯道,
九姑:“我的小丫头啊!”
三月之后,沈恪终于醒了过来,只是,头发却一夕之间白了大半,看起来沧桑了不少,这一觉,睡得可太长了。
但也从那以后,他再未展颜欢笑过一次,哪怕是面对着小公主和小殿下,也极少说话。
他将两个孩子送到了宫外的行宫里,每月都会去看几次,但每去一次,都要长吁短叹一番。
凤仪殿中一切照旧,每日里都送糕点过去,每月都送去上好的绸衫,有了什么好玩意儿好看的花儿也都送过去,如同那人还在一样。
宫里除了陛下之外再没有什么主子,夜里冷的可怕,他总是一个人慢慢走在那条长街上,不停的回忆着从前的过往。
这日,天上刚刚下了大雪,他在御花园中喝了两坛上好的梅子酒,有些晕乎乎的躺了下去。
阿勉心中一惊,急忙上前去扶他,却被他一下子扯了下去。
沈恪:“你也躺下吧,就像小时候一样,陪我说说话,”
沈恪闭着眼睛说了一句。
这般说着,阿勉也跟着躺在一旁安静了下来。
沈恪:“她从前可喜欢雪了,每次下雪的时候都要在屋前堆一个大大的雪人,然后采上一束极美的梅花,一片一片的贴上去,看起来格外喜气……”
沈恪慢慢说着,
沈恪:“可是后来,她就不喜欢了,因为老太师死在了雪地里,……是我毁了她,”
这般说着,他开始低声哭了起来。
阿勉有些惊讶的回头去看他,只见他红着眼睛抬头去看天空。
阿勉:“陛下?”
他唤了一句。
沈恪:“你说,她这般怕疼的人,怎就到了最后这般决绝,她得有多恨我这才喝了鹤顶红,阿勉,她恨我,她用死亡报复了我,”
沈恪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沈恪:“她怎就这般恨我呢?”
阿勉跟着心中有些难受起来,道,
阿勉:“陛下与娘娘,爱了一辈子,也缠了一辈子,殿下不懂娘娘的心碎,娘娘亦体会不到陛下的苦痛,说起来,不过是太爱了,所以恨起来,才这般苦。”
沈恪:“呵,”
沈恪痴痴的笑了一下,眼角有眼泪滑落,
沈恪:“我是那在深渊中仰望人间的恶鬼,又怎懂骨肉分离之痛?
沈恪:我自幼从未得到谁的护佑,自然体会不来那般被人疼爱的感觉,她说的对,是我毁了她,是我一步一步的毁了她,是我太自私了,走到今日,亦是活该!”
沈恪:“我一直觉着,我能挺过来,她也可以,可是却忘了,我是用了多久才熬出来的!”
阿勉微微抿唇,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月后,元宵节。
这日沈恪难得的带了末儿和涫涫出去看花灯,两个孩子趴在城楼上开心的不行。
沈恪站在城楼上定定的看着下面,似是想要看到那人的身影。
突然间,有一个青衣女子突然拿着一个灯笼和一串糖葫芦开开心心的跳到了湖边,似是等人的模样。
他眼睛微微一动,瞬间有些湿润起来,喃喃道,
沈恪:“是她,是她回来了……”
这般说着,他急忙转身便跑了下去。
阿勉:“陛下,陛下,”
阿勉急忙带人跟了下去。
此时,那大街上人来人往,正是拥挤的时候,只见他不停的往人堆了冲,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个姑娘。
只是待他好不容易走过去的时候,那女子又不知去了何处。
沈恪:“卿卿,卿卿!”
他大声好了两句,声音却被淹没在了人来人往的嘈杂中。
这般说着,他又在人群中瞥见了那抹身影,快速跟了过去。
沈恪:“卿卿!”
至一处小摊前,她终于叫住了她,那女子有些疑惑的转头,
“你在叫我?”
他急忙点头,不停的打量她那狐狸面具下的容貌,只见她一双眼睛波光粼粼,看起来似是带着一层暖暖的星光。
他心中更加笃定,上前了一步,喃喃道,
沈恪:“卿卿——”
那女子抬眼看着他这幅伤情的模样也有些惊讶起来,定定的站在原地。
他慢慢上前,抬手欲摘下她脸上的面具。
“哎,娘子,”
这般说着,一个身穿黑色袍子的公子快速送了上来,一下子将她扯到身后,朝着沈恪道,
“不知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儿?莫不是,我这内人冲撞了你?”
沈恪原本伸出的手慢慢缩了回去,眼中有些失落起来,
沈恪:“没有。”
那男子转身将女子拉了出去。
阿勉:“陛下,”
此时阿勉也带人跟了上来,在沈恪身后停下,
阿勉:“您这是怎么了?”
沈恪摇头苦笑,
沈恪:“是我眼花了,竟看成了她。”
阿勉心中微微一怔,刚刚那人,他也看到了,似乎,就是娘娘!
他思虑了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
此时,刚刚走出去的一男一女在湖边停了下来。
于卿慢慢摘下脸上的面具抬头一笑,楚寂寒微微一顿,也将面具摘了下来。
楚寂寒:“你呀,我不是让你不要乱跑的吗?”
于卿打着哈哈道,
于卿“我无论到了何处,师父不也找得到我吗?”
楚寂寒宠溺一笑,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楚寂寒:“不许乱跑了。”
于卿点头,随后微微敛眉道,
于卿“不过刚刚那位公子,我总觉着似曾相识,看着他的眼神,我有些难过。”
楚寂寒顿了一下,
楚寂寒:“好了,不要再想了,如今,想去哪儿?”
于卿想了片刻,道,
于卿“岭南。”
楚寂寒:“去那作甚?”
于卿“我想去看看,那最凶猛的野兽,最毒的瘴气,我想看看,那树林里的草木可是毒的连叶子都不一样了。”
楚寂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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