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的百姓,周围能吃的树根都已经被挖空了,许多人半死不活的躺在路边上,已经饿到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牛车从他们眼前缓缓驶过,他们眼里的光芒从明亮到暗淡,最后恢复无神,一小块发霉的黑馒头被他们紧紧护在人群之中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白布上面,有小孩晕死过去的时候,他们便会捏起一点点碎屑兑着大雨时收集而来的珍贵雨水喂给那孩子,大人则一口不碰,哪怕饿死过去。
江蓠等人是从刀剑血海上走过来的,对此一幕已然免疫,没有丝毫反应,马车毫不停留的行驶而过,他们的视线跟随着那些牛车一点点移动,掀开车帘的一角,许芍芫很明显的看出,其中有些尚有体力的人起了异样的心思,目光看向自家孩子之后,眼中的亮光又沉了下去,无动于衷。
抿了抿唇,放下车帘,许芍芫缓缓闭上双眼,她不是不救,而是救不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了他们粮食,让他们有了力气,他们若是反过来想要剩下的粮食,又该如何抉择呢?
人心的险恶便是如此,她还记得三年多前蜀地天旱,一万灾民一路乞讨到了堵城外被拦下,血溅三尺,当时还是徐莫华掌权,她一意孤行从国库中拿出三百旦粮食救济,那些人是如何回报她的来着?
哦,那些灾民在看到粮食的那一瞬间,蜂拥而上,抢夺粮食,殴打戍城守卫,随后涌入城中,当街奸污良家妇女,闹的全城不宁,到最后,整个都城上空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两日未曾散去,满地血红的头颅此时还深深烙印在许芍芫的记忆里,当时,徐莫华对她说了一句话,彻底让她蜕变了。
他说,不要用你那可笑的仁义道德来为人心的险恶背负所有。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备受瞩目,忽地,马车停下,外面传来马儿的啼叫声,许芍芫缓缓睁开双眼,傅仔翎看了眼她的神色,钻出马车,抬眼望去,在江蓠的正前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消瘦的男孩,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骨瘦如柴,浑身脏兮兮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异样的流光,直接跃过前面的江蓠,走到傅仔翎跟前,抬眼,四目相对。
傅仔翎皱了皱眉毛,此人他从未见过,亦不是苍梧寨的探子,这么直白的冲着他来了,别有居心。
江蓠回头看了傅仔翎少顷,策马往回退了退,腰间的剑顺势出鞘,搭在男孩肩上,冷眼瞧着他,“速速退去。”
男孩眨了眨双眼,侧目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长剑,嘴唇翕动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长剑在他脸上堪堪擦过,留下一道轻微的血痕,血珠点点渗出,逐渐由小变大,汇成一条直线,缓缓流下。
“我为你们带路换一斤粮食。”
闻言,路边上躺着的人仿佛燃气了一息希望,纷纷屏住呼吸,目光灼灼的望向队伍中唯一的那辆马车,所有人都在等着马车中人的反应,时间一分一秒缓缓流逝,所有人都觉得希望渺茫了,男孩亦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梢,却还是直挺挺的跪在马车跟前,俨然一副长跪不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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