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参:(点了点头)放心,我今天晚上会来找你,在不知道母亲想要做什么之前,你还是小心为妙。
虞幽帘:好的!(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到皇帝已经离开了这里,而且身边也没有别的人,又等了片刻,我这才转过身,对那藏在暗处的人笑了笑。
虞幽帘:阿风,你怎么学会偷听别人说话了?
侍卫临风:(从某个沾满灰尘的小角落探出头)自然是跟您学的。
虞幽帘:哦,看来你学的挺快!
侍卫临风:(神情有些焦急)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开始的时候一直在那里待着,处理我要做的事情,可是后来我听说您被太后罚了,就想要去见您,可那些人都不让!这是怎么回事?我问娇娇了,她也不知道…
虞幽帘:没什么关系,只是他们准备抛弃我而已。
侍卫临风:这怎么可能?!您可是将军唯一的女儿啊!他怎么可能会不保下您?
虞幽帘:唉,这也不是父亲的主意,是那些人的想法吧!他们应该是为了力保娇娇,把太后的目光都算到我身上,才做这样的事情的。
侍卫临风:可他们怎么会想不到您的安危?
虞幽帘:是呀,他们的心里只有那些事情,根本想不到我呀…
侍卫临风: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我看原本跟着我们的人手越来越少了,现在都到娇娇那里了。这可了不得!不行,小姐,我必须得在您身边!
虞幽帘:那娇娇呢?
侍卫临风:娇娇自然有人会护她,可是您不一样!况且临风从小跟您一起长大,绝对不可能置小姐的安危于不顾!小姐,您绝对不可以出事!
虞幽帘:放心,我没有关系的。其他的人就还在娇娇那里吧,看着她,别让她出事。她可能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你还是跟着她就好了。只是你手下其他的人,借我用用。
侍卫临风:好,都由您看着办!
虞幽帘:对了,我刚刚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从今以后,我不再是我,而是云国的郡主,青溪,也就是皇帝的表妹。
侍卫临风:您都处理好了?
虞幽帘:对,没有任何的问题,他们肯定找不出来漏洞。
侍卫临风:这件事要不要汇报?
虞幽帘:一定要。告诉他们,我有办法制约皇上,只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让他们看见成效,但我需要更多人的帮助。
侍卫临风:好,我会帮您报上去的。
虞幽帘:顺便告诉父亲,提前给我假死药。对了,你倒不如现在就用我桌上的笔把它记下来。
侍卫临风:(点了点头,开始认真地写信)
虞幽帘:你就这样写:敬爱的亲人们,一切都按照原有的计划进行,而且我的手里面也掌握了太后所做的一切不利于皇上的事情的证据。我现在已经冒充为皇帝的表妹,就像原本所定的,我们想要反抗云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所以我需要您们派一些兵力来装做云国的军队骚扰陈国边境,还需要再有人装作商队来求和。这一步骤大概需要一千人左右,再加上黄金,我曾在屋中藏过,望拿出。我现在已经有办法了,也已经获得了皇帝的支援,这是皇帝的贴身腰牌,以此证明我说的绝对没有问题。注意身体,不孝女望父亲海涵。
侍卫临风:(接过了腰牌,眼中露出一丝疑惑)这是您什么时候拿到的?
虞幽帘:在我刚刚拥抱皇帝的时候,顺便把他的腰牌扔到了地上。
侍卫临风:他不会发现?
虞幽帘:现在就让人马上赶至一份新的,跟这个一模一样,限三个时辰之内用一切办法扔到太后的房中,一刻也不能迟疑。
侍卫临风:放心。(一面说,一面打了一个响指,随即门口边有一个侍女走来,和他耳语几句之后,便迅速离开)
侍卫临风:那么剩下的事情…
虞幽帘:不要由别的人经手,全部由我们自己完成。
侍卫临风:由我带着我们的人来完成?
虞幽帘:对,这个功绝对不能被别人抢了。
侍卫临风:明白,幸而他们还没有动手。
虞幽帘:刚才我给你看的那个牌子非常重要,那是皇帝的亲生母亲留给他的。
侍卫临风:您是怎么知道的?
虞幽帘:因为我看见他一直随身携带,而且,上面印有赠吾儿三个字。
侍卫临风:您原本就想好了?
虞幽帘:我只是临时起意。我就是想要找到一件重要的东西扔到太后房中已此嫁祸,这件东西一定要对皇帝很重要,我看见他总是抚摸那个令牌,就觉得有用,所以就拿来了。没想到刚才仔细一瞧,还真是很重要。
侍卫临风: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皇帝母亲的死亡和太后有关系?
虞幽帘:对。除此之外,我还可以大致猜测出皇帝姑姑的死也和这个太后有关系。
侍卫临风:可是我们有什么证据?而且,这也不见得是她一个人所为。
虞幽帘:现在此地最有权利的救赎三波人:皇帝、大将军和三王爷,后两波人是一条心,但和前者暂时拆不开,这很麻烦,我要通过这一招,让他们从内部分化。
侍卫临风:所以…
虞幽帘:即便这些事不是她做的,如今,我也要说是她做的。
侍卫临风: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们一定要早些行动。
虞幽帘:从今夜开始,连续一个月的时间,每日都派人装成身着宫装的白衣女子在太后和皇帝的寝宫附近游荡,并且口中一定要唱一支歌。这首歌的词和曲调我现在就写在纸上,我们这里有会唱的人,你直接告诉他们就可以了。这是溪儿和我说的,也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听说,是皇帝的姑姑,也就是那位和亲公主自己做的。以前她还在这里的时候,常常和皇帝的母亲一起唱。除此之外,再让人在太后的门前写上血债,血偿四个字,并且要落款:曾贵妃。
侍卫临风:可是怎么能让这些人在皇宫中活动而不被人发现?
虞幽帘:这件事情根本就不用让皇帝他们看见,而是直接在负责这两个宫殿的人所住的地方附近活动。虽然这几个地方离得很近,但毕竟是下人的地方,找的人会少一点。而且这些人休息的时间都很晚,绝对有机会看见。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就会传到那两个人的耳中。
虞幽帘:对了,之前我让你放的令牌有没有放?
侍卫临风:您是说可以调动宫中禁军的那个吗?
虞幽帘:对,就是太后所有的那个。
侍卫临风:已经放好了。
虞幽帘:那么太后有没有察觉?
侍卫临风:还在找。
虞幽帘:做的好。是不是放在花坛里了?
侍卫临风:对,就在皇帝最喜欢的一株花下。
虞幽帘:好,这很简单了。等到不久之后就会有松土的人,这些人到时候一定会挖到令牌,并且将其给皇帝。以皇帝的性格,应该会找到太后,但他和太后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芥蒂…
侍卫临风:原来是这么回事。
虞幽帘:对。除此之外,让娇娇一定要去梅园赏花。
侍卫临风:那不是太后经常在的地方?
虞幽帘:对,让她假装迷了路,只要她见到了太后,太后一定会探她的话,因为她巴不得皇帝为了一个女人疯狂。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相关经验的娇娇一定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她说的话一定不会让太后满意。这样,太后只是可以确定皇帝确实很喜欢这个女子,然后就会找人在背后散布谣言。我们要做的,只是搜集到这些人证物证,用重金收买,让他们去向皇帝身边的太监透露口风,之后,皇帝也会因为身边大臣的窃窃私语而明白过来,等到这些人的目的达到了,我们便立刻将他们斩杀,绝对不留下任何的口实。
侍卫临风:好,一切都按照您说的做。
虞幽帘:还有一点非常重要。
侍卫临风:您说。
虞幽帘:命人去太后的房中搜集有没有关于和亲公主寄回来的信,如果没有找到,就找人随便写几封,记得,用左手写。内容就是普通的家书,之后扔到太后的房中。
侍卫临风:可是即便太后看见,也只会让人烧了。
虞幽帘:不会的。若是可以搜到,那么很简单,直接找到几张扔到皇帝的房中,他一定会信。如果不可以搜到,也是一样的。因为皇帝始终相信,他的姑姑绝对寄回过信。这是由他和他姑姑之间的关系所决定的,与事实没有任何的关系。
侍卫临风:好,我明白了。
虞幽帘:你先做这几件事情,剩下的,我会慢慢告诉你。
侍卫临风:(点了点头)
虞幽帘:娇娇练的怎么样?
侍卫临风:很好,已经基本上会了。
虞幽帘:这就好。三王爷那边有没有查好?
侍卫临风:已经查过了。塞给他的几个女人,他都没有碰。
虞幽帘:哦,这很有意思。对了,那个叫做梅侍妾的身份有没有查清楚?
侍卫临风:她应该是罪臣之女,在全家被人杀害的时候被三皇子保下了,后来在三皇子的帮助下学书,小有所成并且入朝为官。皇帝很欣赏她的才气,可惜本朝没有女子做官的先河,便只能让她先以选侍的身份留在宫中。
虞幽帘:我明白了。她的样子…
侍卫临风:我总觉得和娇娇有些相似。
虞幽帘:好。那么他有没有别的女人?
侍卫临风:有,有几个平常陪着的丫鬟。
虞幽帘:你看样子…
侍卫临风:倒是和娇娇有些相似…最关键的是她们的名字中都带着一个娇字,而且都是从我们云国流亡过去的…
虞幽帘:看来这一招赌对了。好,其他的都按原计划进行。
侍卫临风:您没事吧?!我听别人说您受了伤!
虞幽帘: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其实开始我还挺不高兴的,觉得我自己赔了自己这健康的身体又一无所获,但现在想想,却在不经意间走的最好的一步棋。你想啊,我如今的身份是那条狗的表妹,这多好…
侍卫临风:可是您一定不能再伤害自己了!这些年来您一直在战场上拼搏,身上攒了很多伤,身体也一直不好,您一定要注意呀!
虞幽帘:放心,我是倒不下的。一个人只要有理想,只要有抱负,很多的事情就没有办法把她压倒。我现在健康的很,没有任何问题。对了,你们有没有查出来长公主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侍卫临风:是皇帝的姑姑吗?
虞幽帘:对。
侍卫临风:我们找到了画像,应该是红色的。
虞幽帘:这就好,我多的是红色的衣服。
侍卫临风:而且她还很喜欢弹琴…
虞幽帘:看来溪儿的所言全部都是真的,这倒是一件好事了。
侍卫临风:可是皇帝真的没有起疑?
虞幽帘:我相信他不会的。毕竟,他始终不相信太后。而且,他姑姑曾经对他确实很好。这两个人的关系,你有没有认真的查过?
侍卫临风:查过了。我们听到大多数说法都是,这对姑侄的关系非常好。以前的时候长公主和皇帝的关系就很好,因此对他的孩子们也非常好。而长公主又和皇帝的母亲是旧识,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的深厚。这些年来,长公主给予了这对母子非常多的帮助,对于皇帝来说,她既是自己的姑姑,更是自己的姐姐。虽然这对闺中密友之间差了整整八岁,但因为两个人是在深宫中相识的,所以关系非常的亲密。而且长公主也曾经救过两个人的命,这就决定着这些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虞幽帘:这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据我观察,这皇帝并不算是一个很坏而且没有心的人,他算不上聪明,毕竟,他的位置是他姑姑用自己的生命一手赚下来的。而且,他稍微有些妇人之仁,我在战场上见过他用兵的手法,实在称不上狠辣。这样的人,会稍微好相处一些,心思也大致能猜得到。
侍卫临风:这就好。您一定要注意自己,大不了,我们就跑!
虞幽帘:这是个好主意!对了,小兮有没有联系上?
侍卫临风:(点了点头)于姑娘只是说,如果现在走还来得及,如果真的到了难以挽回的那一步,一切都会很麻烦。
虞幽帘:我没有办法走,我只有在这趟浑水中,一直摸下去,哪怕再也看不到前路。麻烦你告诉小兮,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很难停下来了。我一定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在最后的时候,需要她陪我演一出戏就好了,至于这出戏的内容,我已经告诉过她了。
侍卫临风:于姑娘冰雪聪明,早就猜到了您的意思。但她想让我告诉您,这世上有些事情,并不是做了就一定会感觉到心满意足。很多时候,有的理想从一开始就是骗局,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在您经历了这一身伤之后,只会让自己平添诸多烦恼。但若是现在就放下,远走江湖,或许至少能够留得那份初心。假死药她都已经替您准备好了,人手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您的选择。
虞幽帘:帮我转告她,我感谢她能给我这样一个选择的机会,可是很抱歉,我还有我自己的责任没有完成,我还要走下去。顺便帮我转告她,让她小心她的舅舅,虽然我知道那个人对她有恩,但我一直知道那个男人始终以自己的门派和自己儿子的正统身份为重,之所以这样对她,也只是为了依靠亲情找到一颗更好用的棋子。除此之外,让我们的人去助她一臂之力,装作剑客的样子制约一波又一波的力量,让她在最后的关头得胜。记住,不要让她展现出来自己真正的实力。
侍卫临风:好的,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到。
虞幽帘:阿风,这些事情由你去做,我就很放心,别人我都不信。
侍卫临风:您完全可以信我,没有问题的。
虞幽帘:(点了点头)辛苦了。
侍卫临风:您永远也不用和我这样客气,这都是临风应该做的。如果不是您那回从毒窟里救了临风,又和老爷说出临风身上的优点,临风永远不可能会有今日!
虞幽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在这件事完成之后,你就和娇娇走吧。
侍卫临风:什么!
虞幽帘:这里不是你们应该在的地方,你们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江湖。放心,我的身边还有很多人,我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我们最终走的路是不一样的,人总是要挥手告别。
侍卫临风:(叹了口气)
虞幽帘:所以,按照我们的计划,再照顾好你自己和娇娇,只能这样,就好了。
侍卫临风:那么您呢?难道您就准备这样孤独的走下去?在此之后,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事情,您只能一个人…
虞幽帘: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这是一条注定艰难的道路,没有人能陪我走到最后。但无论结局如何,我都甘之如饴,因为,这是我的选择,而不是命运的选择。我已经用我的一生去和命运搏斗,去和这个时代搏斗,我是无悔的。阿风,你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侍卫临风:您说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哪怕是没有意义的、最微小的事情。
虞幽帘:对。我也要为我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这就是我的命运,我的人生,我不想因为我的选择伤害到任何人,就算再痛苦,也要由我自己走下去。
侍卫临风:(有些悲伤的望着我)
虞幽帘: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走吧。我在这里等皇帝,顺便在琴声里会会我从没有见过的故人。
临风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便抬脚离开了我这里。他的背影显得格外的寂寞,又有说不出的感伤。这时,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少年,那个和我一起经历过风雨的少年。如今,这是我们一起完成的最后一个任务了,在此之后,十年的约定也该结束了,我们也该走好各自的路,从此挥手再见。我忽然想起我曾经和他说过,等到我们都可以归隐的那天,会各自带着自己心爱的人,但现在看来,只有他可以离开,而我,却依然孑然一身。
有的时候命运总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甚至包括算出的结果。如果不是算命先生的一席话,我或许永远也想不到我还有成为皇后这一条路。但正是皇后这两个字,让我想到我可能真的有机会,寻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而今日,我终于想到了破局的办法,这也许就是在冥冥之中的一种天意。
只是杀人而诛心,这种办法未免也太过残酷了。可是,我对付的又不是人,而是一条狗,一条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狗。虽然我至始至终都有些奇怪为何我会这样恨狗皇帝,但现在想来,也许不需要任何的原因。恨就是恨了,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或许我恨的不是他,而是这天下所有薄情寡义的女子,是所有伤害过我所最在意之人的男子,这些罪魁祸首都不是他,但因为他男子的身份,我始终心怀恨意。这是我的错,并不是他的。如果有机会,我不想再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复仇,但我没有办法。我总要给我那些死在宅院里的亲人一个交代,哪怕是用这样疯狂的方式。
即便是父亲,还有我的伯父,我也不会饶过他们不是吗?对于这些亲人,我倒没有办法自己下杀手,但是不代表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心中的爱终究是超过了我的恨,也许是因为母亲,也许是因为我的伯母们,也许是因为我那些惨死的姐姐。我始终忘不了她们的愿望,那卑微的、看起来那么可笑的愿望。她们不过是想要得到丈夫的在意,或者仅仅是为了在这幽深的宅院里活下来,但即便是这样的梦想,也显得这样遥远。
相比于这些恪守自己本分的女子,我当然是一个坏到极点的人,是一个所谓不守妇道的人。可是,若是我也像她们一样,我又怎么可能会有活路?面对这没有任何道理的世界,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比那些人更狠,比他们想的更多,并且,放弃我所在意的。
我不是没有喜欢过任何男子,也不是没有幻想过我和其他人惺惺相惜的样子。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便我可以拥有一段美好的感情,我可以通过逃避找到一个陪我白首不相离的人,那么别的女子呢?我是人,但我也同样是女子,同样是女子中的一员。既然这天下所有人的苦乐哀愁与我有关,那么这些女子的爱与恨,她们每一次心中的波折,也同样与我有关。为了她们,为了将来的姑娘们可以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可以痛痛快快地爱一场,我如今的付出,我如今抛弃的东西,我如今所显示出来的对男性的憎恶,都是有意义的。
我知道我的想法一定有局限性,我也知道我们和男子的关系不是完全对立的。可是现在,面对着种种不公正的状况,若是不让他们看见我们的力量,若是不让他们知道伤害我们的后果,那么永远都不可能会有真正的改变。靠其他人的施舍所得来的,只是一丝一毫的改变,只是单个人的命运。有的女人可以叱咤风云,可以得到丈夫或者其他男子的喜爱,这只是暂时的,也只是偶然的,但我想要寻找的,是一种更加全面的必然,是更多女子的幸福。一个人的幸福是单薄的,因为她总是会受时代的影响,会受外界的干扰。但所有人的幸福却是全面的,是永恒的,若是有这样的一个世界,生活在这其中的女子,都可以有追寻自己幸福的权利,那么生活在其中的我们,也自然可以得到幸福的保障。这才是我想要的。
想到这里,我的眼眶忽然有些发酸。也许只是我自己感动了我自己,又或者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只是偏执而没有意义。但是对于像我这样生活在牢笼之中的人,对于像我这样努力想要挣脱却依然受着种种既有观念影响的人,这已经是我生活下去唯一的动力了。我不知道如果我不为自己构筑一片心灵的桃源,不相信我如今做的一切真的可以撼动这全然由男子所主宰的天下,我还如何可以在他们的手下讨生活。
我如今可以去讨好他们,可以去摇尾乞怜,只是因为我相信我终有一日可以完全站起来,也可以让我身边的人站起来。若是站起来是没有意义的,或者我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站起来,也许我只会选择反抗,终于不为瓦全。可是什么是玉呢?我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因为我的视野总是受到现有存在的影响,我终究没有办法超越自己所处的位置,超越自己所处的时代。但是我总是在努力的尝试,纵使浑身伤痕,纵使他人无法理解。
在这种充满着希望的乐观的情绪里,我总是以为自己是个英雄,总是以为自己会拯救这个时代,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我依然相信因为这就是助我走下去的一切动力。我知道这一切显得荒唐而可笑,也知道这一切显得落寞而遥远,这就像是一个失忆的人随意做下的梦,为所有生活幸福者为之不耻,可是我依然这样想了,因为没有人明白一个处于阴暗之中的人,究竟如何向往着光明,又如何需要着光明。
一面在心中想着这些无聊的事情,我一面取出琴,小心翼翼地展开溪儿为我留下的琴谱,轻轻动着指尖,弹下这些乐章。不得不说,无论是公主,还是那位贵妃娘娘,实在都是很有品位的人。这琴声就如同高山流水,又如同春日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在少女般甜蜜的思索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感伤。这甜蜜是易碎的,这平静中也有着旁人人看不出的激荡,在豪壮中又有着少女特有的敏感与多愁。
透过这琴声,我仿佛可以看见两个妙龄的少女,在这深宫之中,对着一方小小的天空思索着自己的过去与未来。她们也许在意的是爱情,或者是更远的苍穹,是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们,是这片广阔的疆域,是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人。但无论我是否了解她们的过去,至少在此刻,我忽然觉得她们与我同在。
正当我沉浸在这曲乐音所制造的幻梦之中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但我并没有停下手指的动作,只是依然弹着。但也许是因为心里有着别的事情,我的手上一不小心,竟然不小心挑断了一根弦。在这一刻,我的心中忽然有说不出的哀伤,也许这就像一种记号,如同蝴蝶一样,缠绕着我本就复杂的心绪。我低下头,仿佛没有意识的,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缓缓的落在琴弦上,在倔强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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