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孤独

是啊，从来不会有人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或者即便有过，最后也一样是分离的结局。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脚下的步子也迈得有些不稳。一不小心，竟然险些跌在地上。

娇娇：（伸手将我扶住）娘娘！您感觉怎么样？

虞幽帘：（摇了摇头）抱歉，我刚才正在想事情，一不小心…唉，让你担心了…

娇娇：没有关系呀！您跳的真好！

虞幽帘：以后在没有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和我这么客气，我知道的，皇帝是想让你当皇后的！以后是我该叫你一声娘娘呀！

娇娇：（有些惶恐的摇了摇头）这个位置是您的，娇娇绝对不敢占！

虞幽帘：不呀，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位置该是你的…

娇娇：可是开始的时候他们明明说应该是你！

虞幽帘：这只是在那个时候，只是他们以为我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他们现在觉得我没有了，所以又把我当做一步废棋…

娇娇：什么？！

虞幽帘：没有办法呀！这些都很正常…终究还要自己保自己，靠那些人是没有用的…

娇娇：（有些哀伤地看了一眼我，但我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继续教她那些动作。娇娇的底子很好，不过我说了几句话，便都明白过来）

在这样寂寞的午后，我们两个小姑娘就一直聚在一起，练这些无聊的舞蹈。我明白，即便我练得再努力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毕竟我终究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一个从来没有人会在意的女子。

在快要到晚上的时候，阿风来人接娇娇。让他看见娇娇受了伤的时候，我可以清楚的发现他那一向干涸的眼中竟然蓄满了泪水。我听见他一直在安慰娇娇，也看见两个人相依着向前走。虽然在出了我的宅院中就不得不分开，但至少在此刻，他们可以拥有彼此最美好的时光。

我一定会尽我的努力，让他们最终可以得到幸福。虽然我自己永远也得不到，但当我看见别人幸福的时候，就好像自己处在其中似的。也许美好的情绪真的可以传染吧，就像现在望着他们的笑脸，我竟然觉得自己的生命一下子充满着色彩。

虽然我的生活中好像存在种种的苦难和折磨，但是每当我见到这些恋人的笑脸时，我就会觉得人生终究是有希望的，这个世界上终究是由美好的爱情。我想我所想要创建的盛世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是这样一个所有人都可以放胆去爱的地方。没有人需要再像我一样遮掩着自己的情愫，也没有人像我一样被迫去走上一段没有归途的道路。我不知道我到底怎样才能走到这条路上，也不知道这样的人间到底存不存在，但是我想我一定会努力的。我至少希望我眼前的两个人可以永远幸福，这样我也能感觉到片刻的快慰。

但别人的幸福终究是别人的，等到一切都烟消云散之后，我所要面对的却只是冰冷的现实。我知道皇帝今天晚上要来，所以我总是要做一些准备。

我亲自来到灶房，取过水盆以及其他一切需要的食材，在灶间开始忙碌。说实话，对于像我这样经常习武的人来说，洗手做羹汤倒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好像这么多年来，我也就只给我爹和那些战士，还有，九王爷，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如今我却要把我的一身功夫用在一个狗皇帝的身上，这还真是可笑呀。

我的手艺不好不差，毕竟这些年在军中也跟那些人学会了不少。我比较喜欢做的是小糕点，虽然不精致，但至少看着模样不错，口味也很独特。可以说，我把我毕生所学全都用在了这里。平常我是个手很粗的人，但是今日我却做得格外的细致。虽然我知道皇帝并不会在我这里用膳，但我想他批了那么多奏折，想必也累了，倒不如来这里好好歇息歇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我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些不同的。就像我如今做了各式各样的糕点，每一样都做的很小，大概一共做了二十来样，却只是为了可以让他露出片刻的笑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想要争宠，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为了那些巨大的谋划，可仔细想想，我大概真的只是像寻常人家的妇人一样，希望做些糕点，留给自己晚归的…

他是我的什么呢？是敌人？或者…总之，没有结果。我们终究的关系终究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在这样的感情中，又怎么会有我想要的呢？说到底，是我多想了，是我愚蠢了。

虽然心中看不上这样的自己，可我的手却依然那么的诚实，依然在做着这些数不清的糕点，我也不知道我做了多久，大概直到天色已经变得昏暝的时候，我才命人用精致的小匣子把糕点一格一格的装起来，等着皇帝来的时候用。

看见我做的这样认真，底下的人都很惊讶。他们想来帮忙，也许是因为觉得我刚刚受了那样重的伤，不宜干这样的重活。但我都拒绝了，我只想这件事情让我自己来做。我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但我的心里就仿佛有个声音告诉我：他对我很重要，他的一切事情我都想亲力亲为，不是为了让他看见，只是因为我想展现出最好的自己，哪怕是在他看不见的角落。

我只想看见他的笑容，哪怕这个笑容不是为了我。呵，也许我就是这样卑微的人吧，无论在过去，还是在现在，抑或是未来，我都这样会讨好别人，却从来不在乎那个所谓的结局。因为于我而言，从来没有结局。

我记得皇帝至少会在子时之前找嫔妃，至少他每次很早就去找娇娇，还去她那里用膳。其实娇娇那里的伙食并不好，但皇帝深爱着人家，所以什么也吃不出来。譬如像我这里的食物这样鲜美，我自己也用了这些功夫做糕点，但他却姗姗来迟。

那日我等了一整晚，就这样坐在桌前，望着逐渐变凉的糕点，望着我的心血最终付之东流。皇帝没有来，甚至于都没有遣人来跟我说一声。他明知道那些流言蜚语会怎样说我，但他还是没有来。可我又不能问，我只能这样等着。我原本身体就不舒服，再加上又受了那么多折磨，这一晚，我真的很难受。我知道，我一定在发着热，因为我的脸颊就如同烧起来一样。这一点都不是不好意思，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又怎么会提到羞涩。

我原本该知道的，他根本就不会来。我原本也不应该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因为这一切都是必然，都是我想的多了。可是为何我还是这样难过？也许是因为我太矫情、太娇气，这终究是我的错。

我总是犯这样的错可我从来都没有悔改，说到底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从一开始我来到这里，从我看见他的时候，居然动心了这都是完完全全的错。就像父亲和我说的，一枚棋子是不应该有心的，因为我只是一枚棋子啊！我怎么配有心？我总是认不清楚自己的地位，我总是以为我的亲人是在乎我的，我总是以为我的人生会有偶然，但一切都是必然，就像皇帝喜欢娇娇，就像皇帝不会来看我。

从没有人伤害过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作茧自缚，都是我自己下贱。到了晚上的时候，我将所有人都遣退，只是一个人对着冰冷的烛台发怔。所有的人看见我，就连一句话也不敢说，我知道他们有些害怕，害怕我会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但我什么都不会，我甚至没有找人去问皇帝。我只是在那里坐了一夜，受了一夜的冷，发了一夜的烧。

到了鸡鸣的时候，我实在撑不下去，昏倒在了桌上。在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但我的身边根本没有来任何人，没有人看我到底怎么样，甚至没有人管我，管我是不是身体不好。我在哪里都是多余的，都是别人口中的笑话。就像现在，我独自一个人伏在桌上，额头滚烫，连走都走不动。

我知道，这回被那个女人发现皇帝没有来找我，肯定又要受说不出来的委屈和折磨。果然，在我还没来得及去榻上休息片刻的时候，便又有太后宫中的人来找我。

我换了身朴素的衣服，又往身上的伤口撒了些药，便跟着其他的人，一起来到那个女人的宫中。说实话，我实在讨厌那个阴沉沉的地方，但我还是躲不过。

太后：（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还以为你是个有手段的呢。

虞幽帘：（只是低着头）

太后：皇帝昨天去你那里了吗？

虞幽帘：（仍然只是低着头）

太后：你是哑巴了吗？

虞幽帘：（望着地面，心中空空荡荡，什么感觉都没有）

太后：你可真可怜，就连那样一个贱婢都比不上。我跟你说吧，皇帝昨天又去她宫里了，而且还准备举办封后大典。至于你，我估摸着在皇帝想了片刻之后，呵，应该是会让你再往下降些吧。

虞幽帘：（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太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虞幽帘：（摇了摇头）

太后：看来你是真的哑巴了呀，好了，不用伺候我了，今天好好回去休息休息吧，也该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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