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啐了她一口:“不害臊。哪有人两手空空却巴巴的过来认亲戚,还说要做人干娘呢?姐姐腹中的孩儿听了,只怕都要笑话你。”
云舒果然倏地被我们两个的模样给逗笑了,她捏了捏我和轻霜的脸颊,无奈地说:“你们两个啊……”
早在三年前的一场选秀中,云舒和轻霜便被指给当今四阿哥弘历,成为了西二所的格格。而我则于雍正五年的七月十八日,良辰吉日,由皇上亲自赐婚给弘历,成为嫡福晋。
我名唤富察·静姝,便是《诗经·邶风·静女》中“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的其中二字,此名乃我阿玛所取。
其实我与云舒都同姓富察氏,只不过我出身满洲镶黄旗沙济富察氏。而云舒则出身噶哈里富察氏,佐领翁果图之女,同姓不同宗罢了。但即便是如此,我和她已是有缘。镶黄旗为上三旗中的首旗,旗内无王,由皇帝所亲统,兵为皇帝亲兵,地位很高。
我的玛父在康熙年间任议政大臣及户部尚书,深受康熙帝的器重。
阿玛李荣保官至察哈尔总管;大伯父马思哈,任内大臣、都统;二伯父马齐,封二等伯,任大学士;三伯父马武任过都统、领侍卫内大臣,官居一品、位极人臣。
阿玛为人勤恳踏实,性子是最老实本分不过的,也得过今上的夸赞,只可惜,三年前……阿玛因病卒于任上。
现如今,只余下我额娘一人当家,富察府已大不如从前,幸而二伯父与三伯父他们家会时不时过来帮扶一二。
我们正说笑着,就在这时,格格高想容、苏柔桡二人齐齐走了进来,低垂着头躬身向我行了一个礼。
“妾身等给福晋请安。”
高想容出身内务府汉军旗包衣,身份甚至远不及轻霜。只不过她向来打扮得精细,所以比轻霜要得宠得多。
只见她颜色极好,色若春桃,灼灼耀目,梳着大拉翅的发髻上绾着银镀金嵌翠石花瓶形头花簪、紫荆钗以及金嵌珠宝圆花,耳上戴金累丝葫芦式耳坠,映入眼帘的琳琅满目、珠翠满头。身穿一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旗装以及品月色缂丝团菊花纹对襟马褂,更显得她身材匀称高挑,腰肢纤细。
足以称得上她的名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苏柔桡步履婀娜、轻盈漫步地跟在高想容身后,绾着小两把头的发髻上簪着枚百合嵌宝石蝴蝶金钗、一支镂空紫瑛流苏步摇和几朵梅花珠花。
眉目如画,如出水芙蓉,娇柔若折柳,有种江南女子特有的娇纤美感,和高想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怕冷,平时身子又弱,因而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绣金暗纹浮花旗装搭配珊瑚红的云锦银丝袄,外罩一件妆缎狐肷褶子的大氅,整个人看上去暖和极了。
苏柔桡当初和我以及格格黄烟霏同一年选秀,我也是在那时与她相识的,和高想容一样,她也是出身汉军旗,所以我成了福晋,她只能是格格。
我与她相处久了,发现她的性子是属于谨慎内敛的,人也温和体贴。只不过云舒向来果敢直爽惯了,不太喜欢她那柔柔弱弱的性子。
果不其然,云舒抚着肚子,目光直直地看向苏柔桡,话中意有所指,带着讽刺:“苏妹妹似乎和高妹妹亲近得很呢,连请安都是一道过来的。”
闻言,苏柔桡不由轻敛着眼眸,她低垂着头,显得越发谦卑:“富察姐姐说笑了,婢妾不过是碰巧在路上偶遇高姐姐,便和高姐姐一同来了。”
云舒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我并没有那么快叫起,而是拿起桌上的珐琅绘彩蝶瓷杯慢慢地抿了一口热茶,这才微微一笑,柔声道:“二位妹妹起来吧,疏影,赐座。”
“谢福晋。”
没等我说完,高想容便像是受不住累似的抢着坐下了。
我看在眼里,只一笑置之:“雪下得这样大,妹妹们倒也肯来。其实,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每日请安的规矩,妹妹们其实不必如此遵从。”
“这哪能啊?每日来给福晋请安是咱们这些作为侍妾应该要遵守的规矩,万一传到四爷的耳朵里说婢妾们不敬重福晋,那可就不好了。”高想容一边说,一边把玩着腕上的白玉镶金手镯,嘴角带着疏懒的笑意。
“再说了,连腹中怀有身孕的云舒姐姐都来了,咱们若是不来,可不是得担上一个托懒不敬福晋的罪名。”
我微微勾了勾唇,心中称赞着她的伶牙俐齿,刚想说话,可谁知道突然之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的,恶心之感瞬间袭来,涌上喉间,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
“姝儿!”
坐在我身旁的云舒可被我的这个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她连忙伸出手来轻柔地帮我顺了顺背脊,担忧着急地问道:“姝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只觉头晕脑涨,忙用帕子掩住口鼻,朝云舒摆了摆手,艰难地说道:“姐姐,我并无事……呕……”
话还未说完,我又是一阵反胃。
轻霜见此,连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替我抚着胸口,蹙着眉问道:“福晋,你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还是让疏影去请个太医来看看罢。”
“我们福晋昨儿个晚膳都没吃多少东西,晨起了之后便是连早膳都不曾用过,又何曾吃错什么东西……”
疏影看着我的样子,亦十分担忧,“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说完便跑了出去。
“静姝,你莫不是……”
云舒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边顺着我的背一边凝视着我的眼睛,试探着问我:“我问你,你这个月可曾来过月事,若没有,多久没来了?”
云舒此言一出,我顿时愣在了原地,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更不知该如何言说。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握住了她的手喃喃细语地说:“我……姐姐,说起月事,我这个月仿佛确实没有……”
在座的众人除了云舒之外虽然都没有怀过身孕,但听得她这样说倒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纷纷期待地看着我。尤其是高想容,她瞬间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坐立不安起来。
“现如今这情形,我倒不敢断言了,为保险起见,咱们还是等疏影请了太医来,再做定论。”云舒细声说着,轻拍着我的手,示意我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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