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眉让手下秘密潜入村寨中,威胁那些不愿继续参与叛乱的苗民,表面上是震慑苗民不要参与攻打苗军的行列。
此举无形中却将苗民推到了戴继昌他们这一边了,这些只想活命的苗民不想再与“席家军”对抗了,因为他们知道活着比什么都要强,被朝廷的军队杀掉,什么都没有了。
荆南军对那些继续与张秀眉来往的村寨绝不心慈手软,而对与“席家军”合作,维护黔东南地区稳定的苗民都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发放大量的稻种、耕牛,免租免税,帮助他们重建家园,戴继昌的安民策略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以防苗军卷土重来,戴继昌派兵据守收复的村寨,保护苗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最大限度地切断张秀眉与村联系。
戴继昌以为那些苗军没有了老百姓的支持,就对雷公山地区发起了几次进攻,都被苗军给打败了。
很多陶尧苗民就参加了张秀眉和杨大六的苗军,到各个外县或外郡作战,后来清和军来得多了,他们才退到来雷山。清和军的部队越来越多,苗军的粮食越来越困难。清和军走到哪里,就烧哪里的房子。
其他郡的军队唱黑脸杀人放火,戴继昌就负责唱红脸,将那些流离失所的苗民,集合到陶尧的山上,每天给他们煮稀饭吃,一天两顿,哪知道人数越来越多,几乎要把“席家军”的军粮给吃光了。戴继昌只好从其他地方调来大批的粮食,以解决粮荒。
最可怕的是,人一多,又脏又臭,瘟疫就发生了,这种病一个传一个,死的人更多了。
为了把这些尸体拖出去,戴继昌下了悬赏令,谁把死人的尸体拖去下面的河边扔掉,就可以得到三碗米,为了活命,拖的人更多了,死尸就把河堵住了,那个场景实在是太惨了。
幸好戴继昌将三夫人冉双红也带来了贵茅郡,组织了一支上百人的医疗救助队,才把瘟疫暂时给控制住了。
见强硬的围剿起的作用不大,还要贴老本在里面,戴继昌就只得想另外一些法子了。
苗族人历来都是耿直,你对我好,我比你更好,你对我坏,我比你更坏。又讲信用,说到做到,从来都是不含糊的。这种性格是一种优点,也是一种缺点。戴继昌决定利用这一点,活捉张秀眉与杨大六两个苗首不可。
而后戴继昌突破了天险,收复了台拱、开怀等地,执行朝廷的“擒渠犁廷扫穴”政策,对那些参与叛乱的苗寨实行军管政策,其他各路清和军会师凯里,至此清和军总人数增至8万人。各路军队集合在一块,问题就出来了,因为粮晌的供给互相争吵不休。
按照朝廷的规定,客郡作战军队的军饷应由主郡供给,因贵茅郡贫瘠,仍由客郡供给。号军失败,苗军退至清水江以南,已不能直接对陆川、荆南造成威胁,两郡的统治者便不愿出钱为贵茅郡代劳,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荆南郡巡抚刘昆强调:“荆南郡自援黔以来,岁需饷银甚巨,积欠已多,荆中近日情形,尚须防维补救,自固根本”,提出荆南军拟暂缓对张秀眉的军事行动。在此以前,席启田以天热、瘟疫为由,带着一部分席家军返回了沅州,将军事付与戴继昌、唐本有等。
陆川总督吴棠提出,全部撤回陆川的军队,以月饷五万交与贵茅郡巡抚,由其自办。接着,唐炯以疫重粮竭为由,率陆川军撤至平越、瓮安一线。
清和朝廷不同意停饷撤兵之议,规定客省军队仍由客省供给军饷,但为了解决粮饷困难,允许裁汰老弱。陆川军因此军心不稳,提督陈希祥部先溃,其它各部继之,贵茅郡巡抚曾璧光以此弹劾唐炯。
清和朝廷命令贵茅提督周达武(原陆川军将领)率领本部马步勇丁五千九百余人由陆川入黔,驰赴本任,唐炯各营分别裁撤,于是贵茅与荆南、陆川的矛盾暂时解决。
各路清和军有了矛盾,这给苗军重新聚集力量创造了绝好的机会,以丹江、凯里边境的乌鸦坡为中心的根据地逐步形成,张秀眉决定凭借着有力的地形有和戴继昌决战。
由于天气太热,按照席启田临走之前的指示,进逼雷公山的精毅营将士停止了进攻,戴继昌带着一部士兵回了荆南郡。
戴继昌在和苍狼军、苗军作战的过程中,也使用过苗文传递情报,苦于不少的将士读书太少,会说不会写,没有文化素养的军队还真不好带啊!
戴继昌和朱荣楚就此事商讨了许久,最终决定用办义学、双语教学的方式,来挽救本土文化。
经过两个多月的辛勤劳动,《苗文词典》终于脱稿,戴继昌非常高兴,下令批量印刷,朱荣楚欣喜道:“词典既成,可庠序极少,何以推广苗文?”
戴继昌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各峒寨自行建私塾,建一座书院,由我出资就可以了。”
朱荣楚道:“人手不够,师资方面咋办啊?”
戴继昌道:“汝当为教授,戴天元、余前、朱水强等为助教,待书院落成后,就可以开讲。各峒寨选聪颖德优者二人,在书院集中面授一年,学成回私塾去面授童蒙。”
朱荣楚道:“我资历浅,恐不能胜任——”
戴继昌拍拍朱荣楚的肩膀道:“汝就不要推辞了,年富力强,教授非你莫属,就这么定了。”
在戴继昌的努力下,苗文逐渐流传开来,一时间儒林县各峒寨双语教学流行起来,苗文扫盲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苗家的山歌也跟着兴盛起来。
苗民喜爱唱山歌,山歌就像一条甘甜的溪水,滋润着他们的生命,陪伴着他们的白天黑夜,逐渐成了苗民农忙、生活、节日里不可缺少的一道文化传统习俗。
这半年间,戴继昌时常骑着马去大阳峒、小阳峒、拦牛峒一带的河流中钓鱼,每次都满载而归。久来久去,当地的苗民都认识这个威震江南的大英雄,都亲切称他为“戴大人”,由是戴继昌在儒林县百姓中的口碑极佳。
一日,戴继昌在新修的豪宅前转悠。一个送财神好、戴着墨镜的老头来到了戴家大宅门前,左看右看,一见石马、石狮子,还有宅门上那两条雕刻的飞龙,不由惊呼:“这是谁家的豪宅啊?六进六出,会出大事的!”
戴继昌惊愕不已,将老头请进了寨子里,慌忙给他倒茶,奉为坐上宾:“先生,何处此言?”
老头摘下眼镜,笑道:“大人,你不认识我了吗?”
“不认识。”戴继昌摇摇头。
“这个你总认识吧?”老头从怀里掏出来一张“路易十六”的商标。戴继昌拿着商标看了半天,都是法蓝西字母,他肯定不认识了。
“这个是鲁艺十六啊……”老头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盛题老侄啊?!”戴继昌问道。
“正是我呀,叔。”戴盛题禁不住热泪盈眶,“总算找到你了。”
“盛题老侄,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回老街镇去啊?”戴继昌疑惑不已。
“我孑然一身,没有功名,还回去做什么?”
“你家娘子等了你十多年了,你忍心么?”
“叔,听说你在平定苍狼军、苗军中屡战屡胜,官至一品提督,是否属实?”
“提督又咋了,一想起在南粤被斩首的李大雨,还有那些死去的将士,我夜不能寐。当然还有你,被充军边疆十余年,我愧对手下的兄弟们……”
“叔,打仗是要死人的,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能够左右的。对了,你在贵茅郡弄了多少银子?”戴盛题突然问道。
“不多,几百万两吧。”戴继昌说。
“厉害了,叔。”戴盛题笑道,“你打算怎么用这些银子?”
“自己留几十万两,以做家用。剩下的修路、架桥、建书院、做义学,把钱用到有益于人民的慈善事业上面去。”戴继昌微微一笑。
“这就对了。树大招风,你的豪宅过于奢华,会引来那些朝廷言官的记恨,因此宅门前的石狮子、石马得随时注意,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戴盛题提醒道。
“怕什么啊,席启田将军的宅子比我的更大气,庄园有好几座。”戴继昌笑道。
“叔,席启田将军是个秀才出身的,他为人处事机灵,你不能和他比的,小心行事为妙。”戴盛题说道。
“嗯,也是哦。”戴继昌说,“盛题老侄,贵茅郡苗民之乱尚未平息,你还有没有再次从军的念头?”
“有的。这次我来四都找你,正是为此事而来。”戴盛题喜出望外。
“甚好。”戴继昌点点头。
这时,冯娇儿、林海英、冉双红、罗素琴四个家眷进来了,一见鬓角微白、精神抖擞的戴盛题坐堂中与戴继昌在唠嗑,甚觉奇怪。
“昌遇,这老先生是……”冯娇儿问道。
“当家的,此乃戴盛题,我的义子。”戴继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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