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森白了杨名世一眼。
朱荣森:非也!我家的这些谷子是乌饭稻,是宝成府向朝廷进贡唯一的指定稻米,老头,你说值多少银子?
杨名世:小兔崽子,你吓唬谁啊?你们这些薄田种出来的米也配称贡米?……我呸!
杨名世啐了一口在地上,
杨名世:如此说来,我田里产出的大米不也都成贡米了,哈哈哈——
荣森义正言辞地说。
朱荣森:老头,不要得意忘形,和我朱家过不去,就是和朝廷作对。
杨名世摇头晃脑地笑道。
杨名世:少拿朝廷来压我。今儿我就是要和朱家过不去!小的们,给我拿下这大言不惭的小鬼头。
旁边一个脸上有红色胎记的仆人大气不敢出,弱弱地说。
胎记男:不可以,老爷。胡鸭佬闯大祸了。据我所知,朱家的这几丘田里产出的稻米都是要上贡朝廷的。鸭子死了是小事,耽误了进贡大事,谁都担当不起,哪怕是巡抚大人也不敢懈怠。
杨名世取下了眼镜,不屑一顾。
杨名世:扯蛋,乌饭米在我们县遍地都是,怕个毛!
杨名世大言不惭,弄得随从们一脸茫然。
胎记男:老爷,皇上又不是傻子,朱家进贡的大米和别家的口感完全不一样,米饭一进口就知道真假了。皇上怪罪下来,给个以次充好的罪名,欺君罔上,砍头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杨名世摇摇扇子,对身边的人说道。
杨名世:皇上又不是神仙,只要身边的太监附和几句,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工头劝说道。
杨家工头:假的真不了,皇上吃惯了朱家的乌饭米,自然排斥其他的贡米,还望您三思啊,老爷。
杨名世冷笑道。
杨名世:其实呀,皇上没有三头六臂,和常人也没有多大区别,食物好坏与否,他也心里没有谱儿的。
一个长有一双“老鼠眼”的仆人说道。
陈乌鼠:老爷,乌饭米可不是一般的米,我们县只有两处可以出产,一是扶城峒的下团,二是四都的石灰冲……
杨名世抽了一口鼻烟壶。
杨名世:我去,乌饭米还不是米,和白花花的大米有何不同?有谁知道乌饭米的来历,给老爷我说说呗。
仆人们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说不上一个字来。
杨名世:杨名世将鹅毛扇一掷,大发雷霆:“一群饭桶,老子平日里给你们吃香的喝辣的,都喂狗了是不?”
杨家仆人:是是是,老爷。
仆人们一齐低头哈腰。
杨名世:是什么是,我再问一次,有谁知道乌饭米的民间传说,哪怕只是一点点,我立马赏他二两银子!
杨名世从钱袋里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掌心。
胎记男:老爷,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普天之下还有不知道的事儿吗?
那脸上有红色胎记的仆人嘻哈着阿谀奉承杨名世。
杨名世瞪了“胎记男”一眼。
杨名世:滚一边去,拍马屁也不看时候。我要是无所不知,还用得着花银子问你们这群蠢猪吗?
胡鸭佬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胡鸭佬:也是哦,一两银子一担米,老爷出手可真大方。
杨名世问道。
杨名世:鸭老倌,你知道吗?
胡鸭佬捏着两个手指头说。
胡鸭佬:知道那么一点点。
杨名世摘下了眼镜,甚喜。
杨名世:说来听听。
胡鸭佬结结巴巴的。
胡鸭佬:老爷,这个乌饭稻的来历……我怕表达不清楚……
杨名世给了胡鸭佬一个响头。
杨名世:你这不是逗我吗?还不去找鸭子!
胡鸭佬:是,老爷。
胡鸭佬一转身,看到了抱着一大抱柴草的戴昌遇,急忙招招手说:
胡鸭佬:小子,你过来,我们老爷有话问你呢……
戴昌遇装作不认识杨名世,斜眼一笑。
戴昌遇哦。不过,我这会心情不好,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模鬼样的人说话你们老爷在哪?
胡鸭佬指着轻摇鹅毛扇的杨名世说道。
胡鸭佬:我们杨老爷是个大善人,答对问题有赏的。
戴昌遇可我听说杨家塝有个地主老财杨名世,为富不仁,专门压榨百姓,人称杨拔毛,怎么可能会随意打赏别人?”
戴昌遇鄙夷地望了一眼杨名世,心里却在骂道,冤家路窄,今天我手里有枪,真想一枪送你上西天,杨名世!
胡鸭佬竖起两根手指头。
胡鸭佬:杨老爷一向说话算话的。你看,他手里的二两银子说不定是你的了。
戴昌遇不屑一顾。
戴昌遇哦呦,二两银子很多吗?你的鸭子踩坏了我农田里的秧苗,二两银子就想打发我,想得美!
胡鸭佬:小兄弟,我就是给杨家看鸭子的,给你们的农田造成了损失,去和我们老爷说和去吧,和我无关。
胡鸭佬说完,掉头就想溜。
戴昌遇你给我站住。冤有头债有主,鸭子是你故意放过来的,自然得找你算账!
戴昌遇一把揪住胡鸭佬的衣领,不依不饶,挥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胡鸭佬:小兄弟,你就是打死我,也没有用的。你的同伴……
胡鸭佬全身战栗,戴昌遇高了他半个头,才领教过了“泥浆面膜”的威力,胡鸭佬怎么不害怕?
几个拿朴刀的仆人立即冲了上来,将戴昌遇围住,戴昌遇考虑到小表弟荣森被杨名世一帮人裹挟了,只好松开了手。
朱家的短工们已经从田里干完活上到田埂上来了,他们一见小少爷荣森和戴昌遇被围住了,一人手里握了一根扁担,往杨名世这边冲了过来。
朱家的短工隔着十数步大声责问。
朱家短工:杨名世,你一个大人,欺辱一个小孩子,算什么好汉!
杨名世两手叉腰,态度倨傲。
杨名世: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只知道有了孔方兄,就有理!你们弄死了我的鸭子,该怎么赔偿损失啊?你一个穷鬼,我的名字也配你叫的么?
朱家的短工扁担一横,根本就没有把杨名世的话放在心上。
朱家短工:我穷又怎么啦?名字都是给别人叫的,我就叫你杨名世,看你奈我何?
杨名世:小的们,给我上,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鬼!
杨名世大手一挥,拿着朴刀的随从应声冲上前去,和朱家十几个手持扁担的短工对峙着,一个个眼中满血。
荣森见双方即将就要开打,借着空隙,一拔腿就跑到了戴昌遇的身边。
朱荣森:大哥,他们人数比我们多,而且还有朴刀,咱们还是回去搬救兵吧!
戴昌遇来不及了。
戴昌遇拉着荣森到了鱼篓子边上的草丛里,从里面取出了马刀挂在腰间。
戴昌遇他们的朴刀拼不过我们的马刀。表弟,你留着这里别动,我一会儿把他们的胳膊给卸下几来,要他们知道我戴老学决不是去年任人宰割的戴老学了!
朱荣森:好汉不吃眼前亏,桃之夭夭为上策。大哥,只怕打不过他们,到时吃亏的是我们自己。
胆小怕事的荣森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戴昌遇顺势拔出火枪来,将枪上了膛。
戴昌遇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走……我手中有火枪,可以先发制人,干掉那几个拿刀的,剩下的人吓破了胆,一击即溃。
杨名世带着几个随从是来送午饭的,他对给他做工的农民非常刻薄,农民工迫于无奈,才给他凑个数。
戴昌遇早就看出来了对手人心不齐,他想检测一下半年来的武艺进展如何,才决定和杨名世一拔人比试比试高低。
那几个拿着朴刀的壮汉一看戴昌遇手里有火枪,不由一怔,连忙后退了几步,尤其是那“胎记男”大呼小叫起来:
胎记男:小子,千万别……别开枪……
杨名世踢了“胎记男”的臀部一脚,骂道:
杨名世:没出息的家伙,看到火枪都吓成这个样子!要是火炮,你们不都举手投降了?
陈乌鼠:老爷,刀快不过火枪的,我们近不了身的。
老鼠眼举手朴刀的手哆哆嗦嗦。
杨家工头:火枪不足为惧,不过就连发三发子弹而已,射程不足二百步……
杨名世笑道。
杨名世:清和国入主中原,一统江山,凭借的是带弓弩的骑兵。但是火枪也有火枪的优势,进入江水南岸之后,火枪就普遍使用了……
老鼠眼问道。
陈乌鼠:老爷,为什么您不给我们配备火枪啊?
杨名世色挠。
杨名世:持有火枪要衙门准许的,我们没有商队,要火枪做什么?
老鼠眼仍不放弃追问。
陈乌鼠:那对面的那小子有火枪,是怎么回事?
杨名世说。
杨名世:屁话真多,他有持枪证么!你去缴了他的火枪,我赏你二两银子!
陈乌鼠:行。
老鼠眼将朴刀插在了腰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色小袋子,末端有一条细铁链系着袋子。
杨名世叫道。
杨名世:陈乌鼠,你拿个袋子,就想去夺戴老学的枪,要钱不要命了!
陈乌鼠:老爷,我这袋子里装的是含笑半步疯,只要那小子一粘上我的药物粉末,就会神志不清的。
陈乌鼠沾沾自喜,甩着袋子一步步紧逼过来。
戴昌遇知道来者不善,举着火枪,对着陈乌鼠的黑色小袋子就是一枪,袋子砰的一声爆炸了,药物粉末在空中扩散开来,飞溅得陈乌鼠满脸都是,他不停地打着喷嚏,眼泪和鼻涕直流不止。原来袋子里装的并不是什么含笑半步疯,而是一些胡椒粉和辣椒粉的混合物。
戴昌遇娘的,弄这些东西来对付我们。
戴昌遇单手举着马刀,飞奔着直朝陈乌鼠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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