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给了小六,很快得了消息,说是唐公子有时间,要亲自过来谈一下。
柳相思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提前在心里演练了一下,要怎么开口和唐公子要人。
事情已经说出去了,如同弓上之箭,不得不发。
没敢告诉柳相媛,生怕她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公子,这两封信,都是关于小六的亲事,可是对象完全不一样。”小鹿掐着两封信,对着窗前的人说道。
那人身高细挑,墨发如瀑,银白色的纹绣长袍,足下踩着黑色描金厚底鞋。
转过身来,正是“失踪”已久的康笙。
“是阿思的消息。”康笙紧张的有些颤抖。
他知道,他全部都知道,小六将见到柳相思以后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传了回来。
包括她神秘的师傅,她准备参加春闱,她的妹妹,还有,那被大火烧毁又被她一点点重新建立起来的家。
他知道,阿思用尽了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找他。
当初,他违背了贤王的要求,留下一封离别信,想来,阿思是没看到吧,反而顺了贤王的心意。
不让小鹿把自己的消息告诉阿思,是他害怕,担心,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下面是火海深渊,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或者说,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他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独独不敢让柳相思受到一点伤害。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看看她,抱抱她,亲亲她,告诉她,相思无尽。
越是珍惜,越是恐惧,每次小六传回来的消息,他都不敢看,让小鹿挑些重点讲给他。
又忍不住将有关柳相思的所有信件妥帖的收好,夜深人静,被思念笼罩全身的时候,再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反复看,摸着信,好像就看到了柳相思,摸到了她的面颊一般。
她给自己下了什么蛊毒,让自己魂不守舍,心都不在属于自己了。
“这次,讲了什么?”康笙小心翼翼的问出口,眼神期盼,又有些怯懦。
“小六讲的是…你的妻主好像有意把他收房。”小鹿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人是会随着身份的变化而变化,以前,他照顾公子,永远都是恭顺的,现在身份变了,待在一起,少了几分恭谨,多了几分亲近,也偶尔会开一些小玩笑。
“什么?”康笙握着手中的笔暗暗用力,手指发白。
妻主,对小六有了心思?
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么?和他一样?那他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只要有人陪伴,妻主都会动心么?
在优秀的人,面对心悦之人,都会有不安,尤其是康笙。
他自知突然离开,肯定会伤害到妻主,可妻主心里有了别人,也不是一时能够消化吸收的。
苦笑一声,“也好,身边有个人能照顾她,也挺好…”
又忍不住追问,“那个小六可靠么?心思细么?”
即便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关心她。
“家里派给我的,应该没有问题,你不难过?”小鹿偏头询问,康笙来这里以后,整日忧心忡忡,除了为未来担忧,也有一部分是惦记那个女子吧?
结果,就这个反应?
康笙默默背过身去,手中的笔落在纸上,晕开了一片,毁了一幅佳作。
“你不想知道,你的那个妻主信里说了什么?”
咽下嘴里的苦涩,“说什么?是和你讨要小六么?”
“是,也不是。确实是想和我要小六。但是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她的那个妹妹,叫柳相媛的。”
仔细观察背影,果然肩膀微微松懈,又补充道,“说是柳相媛和小六相悦,她想牵个红线。”
康笙侧过身子,忍不住伸出手。
小鹿圆溜溜的眼睛含着笑意,公子,好像也没那么淡定么。
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惹他生气的好机会。
将两封信都交出去,自己在一旁站着。
一打眼就认出了妻主的字迹,在她抄书的时候,他没少在旁边看着。
熟悉的字体,和她瘦小的身体不同,十分潇洒飘逸,尤其是甩尾,总带了些软勾。
就像她拿着一个软毛小刷子,刺痒的骚动人的心。
通片看过,心里安稳,妻主所求是为了妹妹,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给谁求,无所谓了。
“那不如唐公子成人之美,两厢情愿不是挺好的么?你们唐家家大业大,也不会缺了一个小厮吧。”
“那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家里给我用的人,和家里给我的人,不一样,我还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就许了出去,最起码,也得亲自看看,万一她这个妹妹,长的奇丑无比,岂不是侮辱了唐家?”
斜眼瞪了一下小鹿,康笙才不信他的鬼话。
再返京城,都有些变化,小鹿的变化最大,性子越发的活泼。
“要不,咱们回去看看?”
小鹿冲过来,双肘支在书案上提议。
“回去?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趁着贤王最近忙,没什么找公子的,咱们偷偷的回去看看?”
“咱们?”
他现在身份特殊,如果被人发现,很是危险,可能看一眼妻主,这个诱惑力实在太大。
“我们偷偷的回去,乔装打扮一下,反正也不见太多人,应该没问题。我在石头镇有生意,家里都知道,不会不放我去,更不会有什么疑心。”
“不妥吧。”康笙挣扎着,两边他都想照顾,哪有万全之法。
“去就去了,怕什么?有我呢,我做的谨慎些,就去一日,然后就返回来,人不知鬼不觉。”
康笙心思活泛了些,或许可以,他打扮一下,不露面,而且一来一去,两三日就可以了。
“走吧走吧,公子,你在这么下去,都快得相思病了,哪有什么心思绸缪?以后还有更多重要的事要你做呢。你去看一下,放心了,回来能更安心的做事,不是么。”
耐不住小鹿几番游说,康笙还是决定冒一次险,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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