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传入耳中的瞬间,浓烈呛人的烟熏味扑面而来,是烈酒的味道。罗浮生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挺直了脊背,抬手拉开了灯绳,昏黄的灯光下,沙发中间的茶几上堆了几个已经喝空瓶了的威士忌,透明的玻璃器皿中折射出灯光暗淡的光泽,更显得靡靡。
侯力靠坐在沙发里,半醉着,指尖还燃着一半的雪茄,抬眼看了看门口处的罗浮生,扬了扬手中的酒,阴阳怪气道。
侯力:“二当家的,不来一杯吗?”
而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失笑道:
侯力:“哦,我忘了,二当家的前些日子刚从鬼门关前溜了一圈,现在怕是喝不得酒......”
话虽是这样说着,一瓶未开封的酒直直的推了过来,侯力抬眼看着罗浮生,满是挑衅。
罗浮生看着眼前的情形,却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回手将欲闯入房内的罗诚关在门外,慢悠悠的坐进沙发里,开了酒仰头喝下,举手投足间不带半分虚弱,额角虽早已布满冷汗,但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吊儿郎当的笑道:
罗浮生:“侯三爷费心了,不过是屁大点的伤,兄弟我还没废物到这种程度......”
后面的话,罗诚就听不清了,但细细想来也大概知道会说些什么,码头嘛,能有几个干净的?多多少少都会动些手脚。
所以,对于这些,罗诚并不关心。
罗诚关心的是房间里谈笑风生虚与委蛇的罗浮生。
回来的时候,罗浮生在车上昏睡了过去,直到停车的时候都没有醒,罗诚推了推他却被手下不正常的温度惊得眉间一皱,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罗浮生已经撑着身子下了车。
发烧了......是伤口发炎了,还是码头上着了凉?
罗诚来回踱着步子,只觉得时间过得十分漫长,不知过了多久,罗诚终于听到了罗浮生冰冷的声音。
罗浮生:“罗诚,送侯三爷。”
房间里,侯力看着罗浮生阴云密布的脸色,心情不觉大好,抬手随意的压在他的肩上,暗暗施力,故作关心道:
侯力:“二当家的可要保重身体啊,别和......一样,年纪轻轻的便没了性命。”
侯力说着,阴恻恻的笑了笑,压低声音道:
侯力:“可是,有一样,老弟你要记着,这洪帮,姓洪不姓罗......”
外衣之下,冷汗早已浸湿了衣物,合着反复浸润着鲜血的绷带一起绞进崩开的伤口里,撕裂着,拉扯着,反反复复,无止无休。侯力手中骤然的施力让罗浮生瞬间僵了身形,他抬眼看着侯力张狂的笑容,咬着牙根暗自提了口气,不轻不重的将手推开,撑着身子站起,微微咧了咧嘴角,邪笑道——
罗浮生:“多谢侯三爷关心,兄弟我......感激不已。”
......
夜半,医院病房内,罗浮生躺在病床上昏昏睡着,不甚安稳。
又是那个艳阳天。
仲夏时节,天气烦闷而燥热,太阳晒的地面都烫人得很,他站在一人多高的芦苇荡里,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男人:“浮生......”
是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温和而慈爱,罗浮生听着却不觉颤抖了起来,幼小的身体奋力拨开眼前高大的芦苇,花白的芦花因着他的推搡发出沙沙的声响,由一传十,由十传百,不绝于耳。
像是人的呓语,重重叠叠,一层叠着一层,幼小的罗浮生害怕似的捂住了双耳,不顾一切的往前跑——
‘砰’
是什么东西溅到了脸上?温热的,罗浮生无知无觉的擦了把脸,却见指尖沾染的竟是鲜红的血污!
罗勤耕:“浮生......”
罗浮生颤抖着抬起了头,男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袍,逆着光俯视他,宽大的手掌摸着他的头顶,温润如玉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与不舍。
罗勤耕:“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而后,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干净整洁的长袍,他倒在他的面前,温柔清隽的眉眼注视着他,失了血色的嘴唇颤抖着,他努力分辨,那是——
罗勤耕:“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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