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虽说是十里洋场,热闹繁华,但平日里能见得到的罗浮生人影的不外乎这么几个地界,洪帮的堂口,码头,美高美,牛记生煎的铺子......哦,对了,近来还添了一个新去处,隆福戏院。
前些日子隆福戏院里来了一个新的戏班,唱压轴的是一个叫段天婴的姑娘,小姑娘那嗓子犹如珠落玉盘回味无穷,一曲群英会的借东风那身段,那唱腔,盘亮条顺,英姿飒爽,一唱成名。
罗浮生是个戏痴,虽说天天住在美高美里,可那些纸醉金迷情情爱爱的歌咱二当家还真不对胃口,唯有那一口戏腔才真是罗浮生的心头宝。见天的往戏院跑,就差把隆福戏院当成美高美了。
这不前几日,罗浮生在码头上挨了一刀,受了伤,这才终是断了每日一去的次数。老老实实的窝在美高美里养伤了。
不过说是养伤,但也并不似常人那般清闲安逸的,堂堂上海滩洪帮二当家,多少眼睛看着?多少耳朵听着?别说是伤病,盹都不能打一个,毕竟走的是刀口舔血的独木桥,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怎么敢放松呢?
况且,一旦出事,一己之身尚且好说,手下几百号的兄弟呢?
所以,罗浮生放松不得。
医院没去,大夫没请,窝在美高美的房间里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让罗诚瞒了个死紧,就连霜姐也没有察觉,只当他是逍遥去了,还在罗诚面前笑着数落着罗浮生的不是,罗诚苦笑着糊弄过去,心里却是怎么都不是滋味。
人人都以为罗浮生出去快活了,可只有他知道,罗浮生就在美高美的房间里,身上受着伤,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呢,白着一张脸,东西也吃不下,翻着侯力赌场里的烂账,还得时刻叫人盯着青帮。
铁人也得有歇着的时候啊,罗诚叹了口气,这是他哥,他终究是心疼的。
罗诚带了人在外面转悠了一下午,也没找见个人影,反倒是临了回美高美的时候见着了人,彼时,罗浮生正坐在美高美的包厢里喝的烂醉,一旁新来的舞女正风情万种的劝着酒,台子上红玫瑰正唱着柔情蜜意的天涯歌女,嗓子软软浓浓的好不缱绻。
罗诚看着烂醉的罗浮生眉心微微皱着,言语间也不觉冷了些——
罗诚:“谁让你们劝酒的。”
他这一句话吓得一旁新来的姑娘手一个抖,差点摔了杯子。一旁还笑着的霜姐却仔细地听出了不对,打发走了那姑娘,转头问道:
霜姐:“怎么?二当家的喝不得酒?可是身上有伤么?”
罗诚闻言没有回答,只轻轻地摇了摇头,架了罗浮生便往楼上走。
离了众人视线之后,方才还烂醉罗浮生神志清醒的推开了罗诚的搀扶,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罗诚这才明白方才的喝酒与烂醉不过是个假象,所图的不过是在纸醉金迷的现实里躲一夕疲惫罢了。
可又有谁能让大名鼎鼎的‘玉面阎罗’如此呢?罗诚左思右想的良久,而后露出了一个半是不甘半世苦涩的笑容。
是啊,玉面阎罗啊,铜皮铁骨百毒不侵,能伤的了他的又怎么会是刀刃呢?
自然是那杀人不见血的情义了......
房间里,罗浮生面无表情的脱下了衬衣,肩背处的伤口再度开裂,湿润的血水浸透了大半的绷带,但好在衬衣的颜色较深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再加之罗浮生积威犹在,倒也没什么乱子,算得上是万幸了。
窗外,夜色深沉,灯火璀璨,罗浮生孤身一人的立于漆黑的房间里,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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