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和武大鹏勾搭上后,十天里有七天,袁氏是歇在武大鹏屋里的,自武大鹏被余初瑾伤了双腿后,为了方便照顾袁氏收拾了几件衣裳便在武大鹏屋里长住下了。
郎莞清拎着菜篮子忿忿回到家时,做好饭菜的郎莞秀迎了上来,眼见出门时还兴高彩烈的郎莞清这会儿却像是别人欠了几百两银子一样,不由问道:“怎么了?没和三爷说上话吗?”
郎莞清将手里的菜篮子“咚”一声扔在角落里,一屁股坐在长条凳上,因为用力太猛,长条凳突然翘起,她“哎呀”一声翻坐在地上,捂着脸就“哇哇”哭了起来。
郎莞秀看在眼里,眼底笑容一闪而过,脸上却不显,上前伸手把郎莞清从地上扶起来,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郎莞清忿忿跺着脚,哭着说道:“三爷,三爷他非但不相信我说的话,还说……还说再让他听到那些话,他就对我不客气。”
郎莞秀眉头微蹙,却在下一刻轻笑一声,说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就这点小事,值当你哭成这样?”
郎莞清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妹妹。
姐妹俩长得很像,都是标准的鹅蛋脸,柳叶眉,杏核眼,小尖鼻,薄唇嘴,眉宇中透着股灵气。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肤色略显暗黄了些,但倘若好生养养,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郎莞秀对上郎莞清看来的目光,微微一笑,从袖笼里扯了块半新不旧的帕子,轻轻的拭着郎莞清脸上的泪痕,“三爷这会儿被余初瑾迷得七荤八素,眼里别说你,怕是他亲爹亲娘她都没有,为这点小事,你哭成这样,有意思吗?”
郎莞清吸子鼻子,“我,我就是不甘心,你说,那余初瑾有什么好?为什么三爷眼里就只有她?”
郎莞秀笑了说道:“娘不是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三爷自个儿都管余初瑾叫母大虫,夜叉,可见像貌在他眼里真心不重要。”
“那怎么办?”郎莞清瞪大被泪水洗过的眸子,看着郎莞秀说道:“你知道的,我也就是这张脸还能拿得出手了,三爷若是眼里没有美丑,那,那我拿什么去和余初瑾争啊!”
郎莞秀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蠢货”,争什么争啊?人余初瑾要嫁的是苏洐,从来就没和你争过,你自己给自己找什么不痛快!
心里虽这样想,嘴里却是说道:“慢慢来吧,最其码你今天总算是跟三爷说上话了,是不是?这也是个好的开始。”
郎莞清想了想,点头道:“嗯,对的,你说得有道理。”
“那我们吃饭吧。”郎莞秀转身去厨房,“菜早就做好了,你一直不回来,我放锅里热着。”
郎莞清跟在后面,“阿祥呢?还没回来吗?”
“没呢,肯定是去找娘了,不管他了,我们先吃。”郎莞秀说道。
姐妹俩嘴里的阿祥是她们的小弟郎子祥,今年八岁了,许是从小没爹的缘故,很是喜欢往武大鹏跟前凑。武大鹏自己没有子女,对郎家这几个孩子还是不错的。
虽然有武大鹏帮衬,但郎家的日子过得也还是紧巴巴的,比起大多数温饱不济的寨民来说,他们也就是不愁温饱的水平,至于别的,也只能是想想。
郎莞秀做了两道菜,一道腊肉炒莴笋,一道清炒莴笋叶。
郎莞清不喜欢莴笋叶自带的苦味,专盯着腊肉炒莴笋吃。碟子里还剩下最后一块肉片时,她碗里的饭已经扒光了,觑了眼捧着碗的郎莞秀,她动作飞快的夹起最后一块肉放在碗里,这才起身去盛饭。
眼角余光将郎莞清动作看在眼里的郎莞秀,唇角扯起抹讥诮的弧度,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夹了一筷子莴笋叶,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饭后,郎莞清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洗,郎莞秀负责擦桌子。
一切收拾妥当后,姐妹俩烧了一锅热水,准备洗漱后上床歇息。
等水烧热的功夫,郎莞清盯着灶膛里跳跃的火焰,对郎莞秀说道:“莞秀,娘和武大伯好了这么多年,武大伯也没妻室,干嘛不把娘娶了呢?这样不明不白的……”
“娘不是说了吗?武大伯干的行当是杀头的行当,官府不追究也就算了,真要追究起来,家人都要连座的。”郎莞秀打断郎莞清的话,“娘,她是担心我们被连累了。”
“可她这样没名没份的跟着武大伯……我们怎么办?阿祥怎么办?”郎莞清愁眉不展的问道:“莞秀,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可憋在心里实在太难受了。”
“你说吧。”郎莞秀目光温和的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姐姐,笑着说道:“我们是亲姐妹,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
郎莞清深吸了口气,看着郎莞秀,一字一句,说道:“我其实知道,黎家是不可能明媚正娶聘我为妇的,你想想,就我们家这样的条件,就娘这样的名声,别说是黎家,就是稍微好点的人家,都不可能迎娶我和你,也不会有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阿祥为妻的。”
郎莞秀脸上的笑慢慢敛去,第一次,目光认真的打量着郎莞清,喃喃失声喊了句,“姐……”
郎莞清绽起抹自嘲的笑,垂了眼眸,看着自己因为农活干得太多,而指节粗大的手,闷声说道:“我没有想过做黎三爷的妻,可,我是真心喜欢黎三爷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是做个妾,我也愿意。”
“做妾?!”郎莞秀瞪大眼,“你疯了!做妾和做奴婢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疯。”郎莞清轻声说道:“我想得很清楚,莞秀,我劝你也要趁早替自己打算,我们这样的家庭,你不替自己打算,没有人会替你打算的!”
郎莞秀薄辰张张合合,到底到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一时间,姐妹俩谁也没说话。
很快大锅里的水烧开了,热热的水蒸汽在小小的厨房弥漫而开,使得一切变得模模糊糊的。
最后还是郎莞秀先醒过神来,她站了起来,“水开了,洗洗早些上床歇息吧。”
郎莞清点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一个晚上,直至洗漱完毕姐妹俩摸上床,并肩躺下谁都没和谁再说一句话。
郎莞清那番话憋在心里很久了,说出来舒服了很多,上床没多久便睡了过去。睡在外侧的郎莞秀却是目光怔怔的瞪着桌上的豆油小灯,发起呆来。
家三姐弟,她其实一直都挺看不上郎莞清这个长姐的,觉得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想要嫁给黎世风,可现在,她才知道,真正蠢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
轻笑一声,郎莞秀起身吹熄床头的豆油小灯,黑暗中看着已经入睡的郎莞清,她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你没说错,我们这样的家庭,我们自己不打算,是没有人会替我们打算的!”
次日。
余初瑾照例起了个大早。
原本是打算把早饭做好,再去喊余攸宁和余幼瑾起床的,不想,她刚把米洗好倒进锅里,余攸宁便穿戴整齐的来了灶间,喊了声“长姐。”
余初瑾看着余攸宁,“怎么不多睡会儿?”
“师父说从今儿开始,我每天早起打半个时辰的拳。”余攸宁说道。
说着话的功夫,郑骞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余初瑾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准备拿木盆装了热水让余攸宁侍候郑骞洗漱,不想郑骞却摆手,说道:“我带攸宁找个地方练拳去。”
余初瑾“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木盆,拿粗瓷茶盅沏了盅热茶递了过去,“早起先喝盅水吧,打完拳回来正好可以吃饭。”
郑骞没有推辞,接过茶盅招呼了余攸宁便往外走。
余初瑾手脚利索的准备起早饭来。
大虎和小虎在她的脚底打着转,好几次,她为了不踩着它俩,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幼瑾,幼瑾你快起来把它俩弄走。”
余幼瑾睡梦中被叫醒,衣裳都没穿好,便揉着眼睛跑了进来,一手一个拎着脖子上的皮,扔到院子里,不想余初瑾一早把她的鸡崽和鸭崽也给放出来了,大虎和小虎当即撒了脚丫子追鸡逮鸭。
“停下,你们快停下……”
余幼瑾追在两只狗后面,保护着她的鸡崽和鸭崽。
余初瑾在灶间看着,唇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抹浅浅的弧度,脑海里突然闪过八个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她愿意这样平静的生活,长点再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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