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世风这一走,便是半柱香的时间。
便在余初瑾等得心急如焚,咬了咬牙正打算也下树时,黎世风兴奋的变了腔调的声音由过多及近的响起,“初瑾,打死了……郑老头把那头狗驼子打死了。”
余初瑾闻言,当即三下五除二的下了树,拔脚朝着黎世风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在哪,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就在前面不远处。”黎世风站在原地,等余初瑾跑近了,转身领着她往前走,“好大一头,估摸着最少有两百斤重。”
黎世风却是估错了,眼前的这头熊,少说也有个三四百斤。
“是头公的。”抹了把脸上不知道是吓出来还是跑出来的汗水,黎世风对余初瑾说道:“郑老头掂了掂,说怎么的也得有个三百斤。”
余初瑾看着脸色惨白的郑骞,心有余悸的问道:“没伤到哪吧?”
郑骞摇了摇头,才要开口,黎世风却突然喊道:“老头,你受伤了?”
余初瑾闻言一惊,猛的一步抢上前,问道:“伤到哪了?”
黎世风指着郑骞垂在身侧,正微微颤拌的手。
也是这时候,余初瑾才发现,郑骞一只胳膊都血肉模糊,之前因为天光昏暗,还以为是狗熊的血染透了他的胳膊,这会儿才知道,哪里是狗熊的血,根本就是郑骞自己的血淌了半边身子。
“还伤到哪里了?”
余初瑾紧着嗓子问道,她不敢伸手去碰郑骞的胳膊,只能着急的绕着郑骞转了一圈,这一转才发现郑骞的后背也挨了一爪子,同样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成一片。
“下山,赶紧下山。”余初瑾颤声说道:“下山找大夫给看一看。”
“等等。”黎世风紧着嗓子说道:“先得止血,不然,等下到山下血都要流光了。”
话落,他三两下解了身上的蓑衣,哆嗦着手解了外衣,脱下白色的中衣三两下撕成半尺宽的长条,递给余初瑾说道:“先给老爷子胳膊包扎下,我看胳膊上伤得最重。”
“先下山吧。”郑骞拧了眉头,“这林子太大,血腥味这么重,等会还不知道要引来什么东西。”
他们就三个人,余初瑾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黎世风堪堪只够自保,确实赶紧离开才是当务之急。
“我先给您胳膊简单的止止血,世风,你把四只熊掌砍了。”余初瑾对由荣华说道。
本来这么好的一张皮子肯定能卖不少银子,但眼下保命要紧,能带哪样就带哪样走吧。
黎世风借了郑骞的雁翎刀,将四只熊掌砍下,扯了根草藤捆住了挂在身上,这时候余初瑾也给郑骞简单的将胳膊包扎过了,至于后背的伤,只能下山再处理了。
一行人急急的往山下赶去。
因为担心有野兽,加之又急着给郑骞看伤,这一路三人走得极快,约一个时辰后,三人已便隐约看到了牛角山下的青砖瓦房,也是这时候,一行人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长姐,长姐!”
余攸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余初瑾步子一顿,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便见余攸宁跑在前头,由荣华跟在后面,一大一小两人正撒了脚丫子朝这边跑来。
余初瑾回头看了眼身侧脸色愈发惨白如纸的郑骞,扬声对正朝她跑来的余攸宁喊道:“攸宁,郑爷爷受伤了,你赶紧去烧锅热水。”
原本跑着的两人,齐齐步子一顿,下一刻,转身便沿着来时的路跑回去。
“我没什么事。”郑骞看着中途摔了一跑的余攸宁,对余初瑾说道:“看把攸宁给吓得。”
余初瑾摇头,“虽是皮肉伤,但不好好处理,也是麻烦的。”顿了顿,看着郑骞说道:“下山吧,请了黎家的老大夫给看看。”
郑骞摇头拒绝,“不用,你也说了,不过是些皮肉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别的到不担心,伤的面积有点大,我就担心回头伤口没处理好,会发炎引起发热,那就麻烦了。”余初瑾说道。
郑骞却仍旧摇头,“没事,我那里还有几坛子酒,回头拿酒冲一冲,洗一洗就好了。”
余初瑾:“……”
“算了,老头不愿下山,我回头让家里的老大夫跟着我来趟山上就是了。”黎世风对余初瑾说道。
郑骞还待开口,黎世风抢在他开口前说道:“你要这都不愿意,那你还是跟着我们一起下山吧。”
郑骞默然片刻后,总算是没有再拒绝。
不多时,一行人回到了小屋。
黎世风没有耽搁,带着四只熊掌下山去接老大夫了。
由荣华已经手脚利索的烧了一锅热水,余攸宁找了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了余初瑾,余初瑾先拿湿帕子将郑骞后背的伤处和胳膊上的伤处都清洗了一番,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所谓的皮肉伤却是深可见骨。
余初瑾心里顿时后悔不迭,这样的伤口,缝合之后必须得消炎上药才行,不然伤口极易发炎感染。
“攸宁,把家里的针和线拿出来。”余初瑾对余攸宁说道。
余攸宁不解的问道:“要针和线干什么啊?”
“伤口得缝合,光靠它自己长,很难愈合。”余初瑾说道。
余攸宁一瞬傻眼了,他怔怔的看了余初瑾,“长姐,你是说要像缝衣服一样,将师父的伤都缝起来?”
“是的。”余初瑾点头道。
余攸宁还待再说,郑骞已经说道:“去吧,攸宁,照你姐的话做。”
余攸宁转身去寻了针线。
余初瑾便又对由荣华说道:“由大哥,你去抱坛子酒再拿个大碗来。”
待针和线,酒和碗都备齐后,余初瑾往大碗里倒了半碗酒,棉线先放到碗里浸,然后又将针放在火上烤了烤,一切弄妥后,她这才对郑骞说道:“郑爷爷,会有点痛,您……”
郑骞拿起酒坛子仰头灌下一大口后,说道:“没事,你弄吧。”
余初瑾深吸了口气,一开始还有点慌,但到得后面却是找回了感觉一套动作下来宛若行云流水,只把个余攸宁和由荣华给看呆了。
便是痛得脸色惨白如纸,不住颤抖的郑骞,这会儿也不免分了几分神,想着余初瑾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本事是怎么来的。
时间缓缓流逝,余初瑾将最后一针收了,长吁了口气,对郑骞说道:“郑爷爷,为防万一,你怕是还得受点苦。”
郑骞嘴唇皮都是白的,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瑟瑟颤抖宛若风中的树叶,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的开口了,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余初瑾便对由荣华和余攸宁说道:“为了防止伤口感染化脓引起发热高烧不退,你们等会把老爷子的衣裳解了,拿酒给他淋一遍。”
“淋一遍?”由荣华瞪大眼看了余初瑾,“大姑娘,这,这……不会出事吧?”
“痛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出事却是一定不会。”余初瑾说道。
由荣华尚且在犹豫,郑骞已经说道:“耗子,照初瑾说的做。”
余初瑾又对余攸宁说道:“去找个东西让你师父咬着。”
余攸宁撒了脚丫子往外跑,不多时拿了根擀面杖进来,“长姐,这个可以吗?”
“傻瓜,你也不怕把你师父的一口老牙给崩坏了。”余初瑾笑着拍了拍余攸宁的肩,说道:“去把你师父日常洗漱的帕子找来,折好让他咬在嘴里。”
余攸宁跑了出去,不多时拿了块有些旧地洗得发白帕子进来。
虽说郑骞的年纪早已过了男女大防,但余初瑾还是走了出去,站在了外面。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过,下一刻由荣华的声音响起,“老爷子,你忍着点。”
余初瑾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稍倾,耳边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闷哼,很快便是余攸宁紧张得不行的声音,“长姐,师父他晕过去了。”
晕过去更好啊,这样也少受点痛。
“没事,你师父是痛得,你和由大哥动作快点,这样他少受点罪。”余初瑾说道。
几乎是她话声落,屋里又是一阵稀哩哗啦的声音,不多时,余攸宁端着满是血水的盆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朝站在廊檐下的余初瑾看了过来,才刚张嘴,眼泪便像断线的珠子簌簌的直往下掉。
余初瑾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拍了拍余攸宁的肩,“想哭就哭吧,不用蹩着。”
余攸宁摇了摇头,“我去给师父熬点粥,他这样子,我看等会醒了也吃不下别的。”
“去吧,我进去看看他老人家。”余初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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