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洐笑着往后靠了靠。
是啊,可不是他想多了,初瑾身上还带着孝呢。
“怎么喝酒了?”余初瑾看着苏洐微微泛着晕红的脸颊,轻声说道:“没和他们说,你在孝期,不能饮酒吗?”
“说了。”
说了,却仍旧饮了酒……余初瑾目光微微一滞,稍倾,轻声问道:“是蒋凤池?”
“不是。”苏洐睁开眼,瞪着头顶湛蓝的天空,淡淡道:“是吴宗忱。”
吴宗忱,新来的莘唐县令!
这么快就和蒋凤池打成一片了吗?
没有听到余初瑾的声音,苏洐收了看向天空的目光,朝余初瑾看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余初瑾摇头,“没什么。”
苏洐自然不会相信,两个人相处得时间也不短了,彼此是个什么样的人,大至还是有个了解的。想了想,苏洐目光含笑的看了余初瑾,问道:“你想不想看看那个蒋凤池。”
余初瑾霍然抬目看向苏洐,四目相对,苏洐眉梢轻挑,给了余初瑾一个促狭的表情。此刻的他,哪里还有端庄持重温文君子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起了坏心眼想要做坏事的少年郎模样。
余初瑾一怔之后,不由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苏洐不解的问道。
余初瑾再度摇头,她自然不会告诉苏洐,认识这么久,也就是刚才的那一瞬间,她才有种苏洐是真的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感觉。往日里相处的时候,因着他的少年老成,她都几乎忘记他真正的年龄了。
余初瑾不说,苏洐即便心中有疑惑,但他也不会问出声。而是微笑着问余初瑾,“不想去吗?”
当然是想的。
虽然知道蒋凤池和蒋凤翎只是兄弟关系,但她还是想看看,同是一个爹生娘养,蒋凤翎是个实足的变tai,蒋凤池又是个什么样的。
“方便吗?”余初瑾看了苏洐,问道:“会不会给大老爷惹麻烦?”
苏洐伸手轻轻摁在余初瑾微微蹙起的眉头上,温声说道:“不会。”
“那去吧。”余初瑾说道。
苏洐收了手,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去。”
话落,扶着膝盖便要站起来,却在这时,天冬从外面走了进来,“少爷,五石来传大老爷的话,说是让您陪着余大姑娘去一趟花厅。”
苏洐不由得朝余初瑾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余初瑾唇角扯起抹讥诮的弧度,淡淡道:“看来,不止是我想知己知彼,有人也想知己知彼认个脸熟呢!”
以余初瑾的身份,黎海权根本不可能将她主动介绍给酒席上的几人,偏这会儿却让天冬来请,自然是有人提起她的缘故。这个提起她的人是谁,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哪个了。
“你去告诉五石,大姑娘换身衣裳就来。”苏洐说道。
天冬应声下去回话。
苏洐对余初瑾说道:“原本只是想让你远远看一眼,既然如此他主动让人来请,那就当面锣对面鼓吧,你去换身衣裳,再让嫂嫂帮着给梳个头。”
“干嘛弄那么麻烦?”余初瑾摇头道:“我这样去就行了。”
苏洐却难得的坚持道:“不,换身衣裳,换身白色的衣裳。”
温氏过逝已经一年多,余初瑾不可能再着孝服,可这大正月里一身白衣,意味着什么却是不言而喻。
明白苏洐的用意后,余初瑾没有再坚持,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余初瑾没有请杭氏帮忙,而是自己换了身白色的衣裳后,又给自己梳了个垂鬟分梢髾,发髻间别了朵白色的绢花,左右照了照,见没什么不妥后,这才走了出来。
“这样行吗?”余初瑾问道。
苏洐上下打量一番后,点头道:“可以,我们走吧。”
前院酒席已散,黎海权这会儿正陪着几人坐在花厅喝茶。
苏洐携同余初瑾走来时,蒋凤池是最先发现的,他是习武之人五官强于常人,几乎是一轻一重的步子声才起,他眼角的余光便朝外面看了过来。
高挑的身子,玲珑的身材,娟秀的脸庞,并不是如何的绝色,但却因着眉宇间的那股英气,莫名的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再看走在余初瑾身侧清瘦矍铄,神色温和的苏洐,不由得便生起种金童玉女的感觉。
蒋凤池收了目光,回头笑着对众人说道:“果然是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他目含笑意,语带赞赏,一副宽厚长辈的样子。
余初瑾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蒋凤池,一件紫色宝相纹花的杭绸束腰直裰,头发乌黑,皮肤白皙,目光明亮,身材挺拔,远远望去,气宇轩昂,如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不像武将到似儒士。
余初瑾唇角扯起抹讥诮的弧度,心道:蒋家兄弟俩还真是人面兽心的代表人物啊!
蒋凤翎皮相也不差,可所作所为却卑劣不堪,万世也难辞其疚。蒋凤池看着一副仪表堂堂人模狗样的,可若没有他的纵容,蒋凤翎如何敢肆意妄为?更别说蒋凤池为一己之私,甚至连养寇自重通敌卖国这样没有底线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小花厅窗扇半敞,有了蒋凤池那一声提醒,花厅里坐着的众人自是也看到了并肩而来的苏洐和余初瑾二人。
吴宗忱轻哼一声,摸着颌下的山羊须,精瘦的脸上绽起抹要笑不笑,回头看了黎海权说道:“黎大老爷,你这外甥媳妇女德似乎有点欠缺啊?”
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天生低人一等,便是与夫君同行,也多是落后半步以示尊重。
余初瑾不是不知道这个规则,而是因为注意力都放在了蒋凤池身上,一时不慎忽略了这个问题。
黎海权微微蹙了眉头,他未必有多喜欢余初瑾,但苏洐是他的外甥,吴宗忱当着他的面这样说余初瑾,其实也是打他的脸。这么一想,黎海权脸上的笑便淡了几分,淡淡道:“吴大人何出此言?有道是‘一出茶饭便知妻,要知贤母看儿衣’,自余大姑娘双亲不在后,她以一己之力挑起抚养弟妹之责,余家的一对小儿女,若没有她,早已不知死了几回。吴大人此话,黎某不敢苛同,反到认为我这外甥媳妇是个极好的。”
随着黎海权的话声落下,一直没有出声的指挥使吕敬端着茶盅,含笑撇了眼吴宗忱又看了看黎海权,稍倾,端起茶盅浅浅啜了口。末了,淡淡说道:“也不知道五老爷有没有回府,听闻他得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我还想开开眼界呢。”
黎海权闻言笑了说道:“真是抱歉,怕是要叫大人失望了,五弟离家前曾说少则三五日便回,多则却是七八日,他昨日才出门,大人若是等得住,可以在府上多住几日,幸许三五日便回了呢。”
吕敬摆手,“即是如此,那便下回吧。”
黎海权笑着应道:“那也好,待五弟回来我把大人的意思转告给他,让他找个时间上门拜访大人便是。”
“那敢情不错,界时,我一定扫榻相迎。”吕敬笑着说道。
黎海权连道“不敢。”
吴宗忱沉了眉眼,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薄怒和嫌恶,他不动声色的抬目朝蒋凤池看去,却见蒋凤池捧着茶盅,唇角含了抹浅浅的笑,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这可真是坐轿的不急抬轿的急!撇了撇嘴角,吴宗忱收了目光,一副别人欠他银子的表情。
“老爷,表少爷和余大姑娘来了。”五石站在门外回道。
黎海权连忙停了和吕敬的话头,说道:“快请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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