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小徒弟抓好的药,苏洐递给了一侧的天冬,向大夫道过谢过,扶着余初瑾朝停在外面的马车走去,天冬扶着由荣华跟在后面。
余攸宁抢前几步,先爬上马车,站在马车上帮着苏洐将余初瑾安置在马车里。
余初瑾对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的余攸宁说道:“大夫不是说了没什么大事吗?你别管了我,去看看你由大哥吧。”
马车外的由荣华忙说道:“大姑娘,我没事,都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真正要说起来还是余初瑾伤得厉害点,伤了肺腑但好在不严重,吃几贴活血化淤的药也就好了。由荣华打从懂事起就没少和人打架,早就摸索出一套打架如何保护要害的方法,除了脚上挨的那一记有点厉害,身上和脸上还真就是皮外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洐在马车里坐下,看着余初瑾问道:“怎么会和蒋凤翎动上了手。”
余初瑾无心隐瞒,将事情的经过和苏洐说了一遍,末了,轻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听鲍里正的劝,要不是你和五老爷赶来得及时,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苏洐听完余初瑾的话,背脊顿时生起一片薄汗,才要开口,不想,余攸宁却抢在他前里开口说道:“长姐,是鲍爷爷救的我。”
余初瑾凝目看向余攸宁,“怎么回事?”
“鲍爷爷将我从墙头拽了下去,然后带着我走小道去了他家,正打算让人送我回龛谷寨,三哥哥找了过来。”余攸宁说道。
“怎么那么巧?”余初瑾一脸错愕的问道:“怎么黎三爷就知道去鲍里正家找你了?”
“是五舅舅让他去找鲍里正的。”苏洐说道。
余初瑾闻言,趣发一头雾水的朝苏洐看了过来,“五老爷让他去的?”
苏洐点头,“我们回寨子的路上遇上了沈叔的牛车,由娘子把事情和我们说了,五叔当即决定调转头来找你,五叔让世风去找鲍里正,然后我们直接来草庵堂来找你,幸好来得没有太晚。”
想到,若是晚来一刻或者半刻钟的后果,苏洐忍不住的心生后怕。
默了一默,他伸手握住余初瑾搁在膝盖上的双手,“初瑾,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冲动了。你想没想过,如果今天不是那么赶巧,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却带着微微沁人的寒意,但在掌被包裹住的刹那,余初瑾却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心安,她抬头,以上苏洐看来的目光。深邃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浓浓的担忧和惶恐。
这样的目光……
余初瑾下意识的垂了眼睑避了开去,轻声说道:“你放心,这样的错,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怪她太轻敌。
她没有想到,像蒋凤翎这样的酒色之徒居然能吃得苦学成一身好功夫。
苏洐本还想再叮嘱几句,但对上余初瑾眉目间隐隐的自责,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紧了紧掌间握着的余初瑾的手,说道:“初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明白。”余初瑾点了点头,目光对上余初瑾身上的白色孝衣后,这才想起苏洐去京都的目的,默了默,她轻声问道:“夫人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吗?”
提起黎荷华,苏洐本就憔悴的脸上霎时多了几分哀色,“都处理好了,她的骨灰我带回来了,是买块墓地另和下葬,还是葬进黎家祖墓,到时候看外祖母的意思吧。”
余初瑾点了点头,反手握了苏洐的手,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开点,也许……也许这对夫人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你说得没错。”苏洐点头道:“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既然她选了这条路,那一定是觉得这是最适合她的路。我阻止不了,也反对不了,那就心平气和的接受这样的结果。”
心平气和的接受?
余初瑾的目光落在苏洐勉强束在一起的发,略一沉吟后,问道:“你的头发怎么会弄成这样?”
“娘用她的命和苏家做了结,我自然也应该做个了结。只……”苏洐唇角勾起抹自嘲的笑,看着余初瑾说道:“病久了的人是很惜命的,我不想死,只好枭发代首断了同苏畅的父子关系。”
余初瑾微微一怔,想也不想的说道:“那不是还能割袍断义吗?干嘛非得枭发代首。”
语气中有着自己都不察觉的痛惜之意。
苏洐闻言“噗嗤”失声笑道:“你这话说得到是和世风一样,他埋怨了我好久。”
提起黎世风,余初瑾不由往窗帘处凑了凑,一边左右张望,一边说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怎么不见他和黎五老爷?”
“应该是和五舅舅先回去了。”苏洐说道。
余初瑾便收了目光,重新看向苏洐,犹豫片刻,轻声问道:“今天的事会不会给黎五老爷造成麻烦?”
“放心吧。”苏洐不由自主的抬手抚上余初瑾紧蹙的眉头,轻声说道:“区区一个正五品,还不能将五舅舅怎样,只要不把人打死,蒋凤池不吃也得把这亏吃了。再说了,平日里蒋凤翎仗着蒋凤池的势为非作歹不知道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这会儿也让他偿偿势不如人的滋味。”
见余初瑾仍是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苏洐想了想,说道:“你看着吧,蒋凤池回头怕是还得摆桌酒席向五舅舅赔礼道歉呢!”
余初瑾霍然瞪大了双眼,“黎五老爷他……”
“五舅舅是商人不假,可五舅舅二十岁那年在南、北武林的比武大寨上技压群雄,夺了盟主之位。若不是蒋凤池是手握兵权的将军,我老早开口请了五舅舅替你娘报仇了。”苏洐说道。
朝廷和武林的关系从来就是矛盾的,可以说即对立却又是互利,单看这中间的点如何平衡。再厉害的武林高手它始终还是国家的子民,再遥远的江湖它仍旧是皇土,他们不可能同国家这庞大的机器相比。只是武林自有它的江湖,逼急了会牵扯到很多方面,只要他们不碰触国家利益,不碰触皇家利益,那么便有它们的一息之地。
蒋凤池是大齐朝正式任命的将军,黎海官不能杀他,杀他就是与朝廷为敌。而同样,蒋凤池也不能动黎海官,动了他,便是撼动整个南、北武林!
“余家的仇,余家人来报。”余初瑾轻而坚决的说道。
苏洐攥住余初瑾的手,“初瑾,给我时间,我保证,今日你受的委屈,来日我必将千倍万倍的还给他!”
这个他指谁不言而喻。
余初瑾却是眉梢轻扬,看着苏洐说道:“今日之耻,黎五老爷已经替我报了!”
可不是报了吗?
想到蒋凤翎听到黎海官那番话一副吃了狗屎的样子,余初瑾就觉得心情大好。果然啊,任何时候,实力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手段,只有你具备足够的实力,才能指鹿为马,才能肆无忌惮。
余初瑾暗暗咬牙,拿定主意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绝不会再犯今天的错,自取其辱,一生中犯一次这样的蠢就足够了!
“少爷,五老爷在前面等我们。”天冬的声音隔着车帘子响起。
苏洐撩了帘子,果不其然,黎海官和黎世风策马等在石桥上,正朝他们看过来了。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跟前。
苏洐喊了一声,“五舅舅。”
黎海官点了点头,问道:“大夫怎么说,要不要紧?”
“大夫说没有什么大事,开了贴活血化淤的药吃几天养些日子就好了。”苏洐说道。
黎海官闻言,点头道:“即是如此,那我们回家吧。”
说着话,便要策马前行,苏洐却问道:“五舅舅,我们不等云棠吗?”
“不用等他,事情了了,他自己会回来的。”黎海官说道。
驾车的马是好马,原本要走上一个半时辰的路,愣是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便到了龛谷寨。
“咦,那不是由娘子和余二姑娘吗?”
天冬的声音突然响起。
余初瑾才欲撩起帘子,由荣华已经大声喊了起来,“素绢,素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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