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难以决断,宝林禅寺内的黎世风却是和黎海官大吵一架,这会儿正被黎海官反扭了条胳膊压在地上,问道:“我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黎世风沉了脸,紧紧抿住唇,就是不肯开口。
恰在这时,青茶自黎氏停放棺椁的厢房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走上前,劝道:“五老爷,你放了三爷吧,三爷他也是心疼大小姐。”
黎海官叹了口气,松开手将黎世风扶了起来,甚至替他掸了掸白色孝衣上的灰,沉声说道:“五叔心里自有决断,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黎世风红得如同被血浸过的眸子狠狠瞪着黎海官,“你的决断,就是不顾姑母的遗愿,要把她送进苏家,让她和苏畅那王八蛋埋在一起!我不同意,我怎么样也不会同意的。”
黎海官白皙如同上了层釉的脸上,一对比寒星还要熠熠生辉的眸子,此刻一片寒凛,面无表情的看着像头蛮牛一样的黎世风,便在黎世风以为他会再次不耐烦的动手里,不想黎海官却只是轻嗤了一声,冷冷说道:“就你这样蛮撞,还想当大将军?省省吧,回头坑死自己不说,还把那些上阵杀敌的兵也都坑了。”
当大将军是黎世风毕生的梦想,这会儿被黎海官这样冷嘲热讽,顿时气得眼前阵阵发黑,他瞪了黎海官,怒声道:“那我也不会像你一样,什么都能用来作交易!”
这要不是自己的侄儿,黎海官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扇死。
却在这时,外面响起小沙弥的声音,“黎施主,苏大人在外求见。”
黎世风拔脚便往外走,“我赶他走,他还有脸来见我们,见什么见啊!”
边说边往外走。
黎海官脚尖轻点,一个纵身便拦在了黎世风跟前,拎着他后衣领轻轻一甩,便将他扔回了厢房,然后沉声说道:“云棠,看住他。”
“是,五老爷。”
话声落下,穿一袭黑色直裰,腰间围了条白色腰带,与黎海官年纪相仿的云棠走了出来,像座门神一样,站在了禅房外。
黎世风瞪着云棠,明知道有云棠在,他肯定是出不去的,可仍旧不顾一切的往外冲着。
云棠也不出声,只是每每黎世风一只脚跨出门槛外,他便上前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按在黎世风的胸口,将他推了回去。
一个要出,一个不让出,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终于,黎世风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对如行尸走肉般站在那的青茶说道:“嬷嬷,你去,你去扇苏畅那王八糕子几耳光。”
青茶“哦”了一声,拔脚便往外走。
原以为云棠会拦,可云棠却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青茶。
“哎……你什么意思?”黎世风顿时不乐意了,爬起瞪了云棠,指着走在长廊下的青茶问道:“为什么她去就可以,我去就不行?”
“五老爷让我拦着你,没让我拦着她。”云棠说道。
黎世风还想说什么,但在对上云棠的面瘫脸后,突然间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黎氏出事后,黎海官二话不说,当即出了五百两的银子,租下宝林禅寺靠后山的一个小院子,用来停放黎氏的遗体,同时又请了寺庙里的和尚替黎氏做法事。
大雄宝殿里,宝林禅寺的住持正亲自带领着一班大和尚念经诵法超度黎氏的亡魂。
一身白色孝服的黎海官站在偌大的广场上,寒风吹将他身上的孝衣吹得袍角翻飞,阳光洒在他白皙精致的脸庞上,淡淡的金光下,让人有种他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感觉。
苏畅不是第一次见他,可却仍旧还是失神了。
“如何,苏大人这是已经有了决断了?”黎海官淡淡的声音响起。
苏畅一瞬醒过神来,他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喊了一声“海官……”
“我和苏大人不熟,你还是连名带姓的叫吧。”黎海官打断苏畅的话,冷冷说道。
苏畅一时间有种全身的血都往脸上涌的感觉,想他苏畅到底也是三品大员,到哪里不是被人笑脸相迎,偏黎家从黎老夫人到小辈黎世风个个都觉得他好似欠了他们几万两银子一样,便算是他在黎氏一事上有所亏欠,可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真就是他一个人的错吗?
只到底是混官场的人,即便心里极为不悦,脸上却仍旧不漏分毫。
苏畅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海官,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事情已然如此,你姐她……我也不知道她会这般绝决,倘若知道这样,当初无任如何我都不会遵从母命……说到底,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也不求你的原谅,只请你替你姐想一想,她这都已经去了快有一个月了,让她早日入土为安吧。”
“入土为安?”黎海官看着苏畅,问道:“放哪里的土,名份未定如何为安?”
“海官!”苏畅跺脚,“当日你姐一心求去,我问过你,你说你尊重你姐的意思,怎的今天又……”
“因为现在她死了。”黎海官淡淡道,末了,上下打量苏畅一眼,又道:“而你还活着。”
苏畅:“……”
什么个意思?
难道黎荷华死了,我也不能活吗?
黎海官[若不是有阿洐,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深吸口气,苏畅看着黎海官,“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让你姐以苏家主妇的名份入葬苏家祖坟,只是,你必须说服阿洐放弃余家的亲事,认祖归宗回苏家。”
黎海官才待开口,身后却响起青茶疑惑的声音,“你为什么没有穿孝服?”
苏畅拧了眉头,转身对青茶说道:“我和海官说事,你一个下人……”
“啪”一声响。
苏畅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青茶。
不敢相信,他竟然叫个仆妇给打了!
青茶却是指着苏畅,怒声道:“小姐死了,你为什么不穿孝服?”
“大胆!”苏畅松开捂脸的手,脸色气成了猪肝紫,哆嗦着手指着青茶,“你竟敢对我动手!你知不知道……”
“你不穿孝服!你竟然敢不穿孝服!”
青茶左右翻寻着,似是想找件衬手的武器,可看来看去,大雄宝殿外除了那顶香炉便什么也没有了,她也拿不动香炉啊!
苏畅眼见青茶左右张望,心知她这是还想动手,情急之下厉声道:“疯妇,我是朝廷命官,你敢对我动手,你不想活了,是吧?”
心里却是暗暗后悔,没有带小厮来。
又见黎海官负手站在那,眉眼间隐隐有着些许的笑意,心下一个咯噔,心知是不可能让黎海官出面喝止了,当即一边喝斥着,一边欲要往下退。
青茶寻不到可以动手的凶器,在看到香炉里燃着的香时,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烫伤,抓起一把香便朝正转身急急往外跑的苏畅追了过去,嘴里骂道:“小姐死了,你也去死!”
话落,整个人狠狠朝苏畅扑了过去,手里的香对着苏畅的后背便狠狠插了下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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