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山下的荒地里。
余攸宁突然停了下来,抬目朝郑骞看了过来,“师父,我想去找找长姐。”
余攸宁的话声一落,由荣华夫妻俩也停了手里的活,抬目看了过来。
“老爷子,这大姑娘都去了这么久了,不过就是只野鸡,以她的身手……”
由荣华的话还没说完,头顶突然响起余初瑾的声音。
“攸宁,幼瑾,快看长姐打到了什么!”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余初瑾站在荒山上方的坟地里,手里拎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和一只正扑棱着的灰兔子,弓和箭挎在她背上,对上众人看来的目光,余初瑾伸手对着大家摇了摇。
“长姐!”余幼瑾最先喊出了声,也不管自己的小鸡小鸭了,撒了脚丫子便朝余初瑾跑过来,“长姐,好厉害,我们晚上有鸡吃了。”
余攸宁和由荣华、杭氏也跟着大步走了过去。
郑骞唇角绽起抹浅浅的笑,走在了最后。
余初瑾也转身沿着左侧的小路走了下去,很快两方人便汇集在一起。
“长姐,我把它们放箩筐里去。”余攸宁上前接过余初瑾手里的鸡和兔子,大步朝摆放在一角落里的箩筐走去。
余幼瑾上前拉着余初瑾的手,“长姐,你累了吧?你快坐下歇歇。”
余初瑾目光柔和的揉了揉余幼瑾的抓着两个小揪揪的的脑袋,轻声说道:“长姐不累。”
“那长姐你一定饿了,你还没吃中饭呢。”话落,余幼瑾松开余初瑾的手,转身便跑,“长姐,我去给你拿饭团。”
由荣华和杭氏这时才上前,才欲开口,夫妻俩却眼尖的发现余初瑾脖子上有条细细长长的伤痕,血已经凝固,但也正因为那悚目惊心的一条暗红,才让人一眼便发现了。当下,夫妻俩变了脸色,齐齐失声问道:“大姑娘,你受伤了?”
余初瑾一瞬的怔忡后,摇头道:“没有啊,我没受伤啊!”
“没受伤?”杭氏走上前,指了余初瑾脖子上的伤处,问道:“那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余初瑾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扯了扯衣领掩去脖子上的伤,“应该是追兔子的时候被树枝或者刺啊什么的给刮了,没事,过两天就会好的。”
杭氏和由荣华没有多想,杭氏叮嘱道:“那你这两天多注意点,别沾着水,万一化脓就麻烦了。”
余初瑾应下。
这时,郑骞走了过来,对杭氏和由荣华说道:“好了,偷懒偷得差不多了,就去干活吧。”
“哎,老爷子,你这话就不对了……”
杭氏却是一把扯了由荣华,“郑大爷说得对,赶紧的,今天一定要把这块地给犁了,不然明天又是一天的租钱。”
一天二十个铜板呢,可不是小钱!
由荣华二话不说,当即携了杭氏的手朝犁得只剩个一亩多的地走去,边走边大声道:“老爷子,这剩下的不多了,我合计着,我和我媳妇俩就能干完了,您就好好歇着吧,也别动了。”
杭氏瞪了由荣华一眼,“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由荣华嘿嘿笑了说道:“没事,都是自己人,开个玩笑罢了,再说郑大爷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不会计较的。”
杭氏瞪了由荣华一眼,但下一刻,却自己“噗嗤”一声笑了。
“荣华哥,等这地犁好了,你再多割些茅草,回头还顾婶家的牛多给她两把,顾婶人挺好的。”杭氏说道。
由荣华重重点头,“嗯,我知道哩,你不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夫妻俩说着话,到了地头,一人扶犁,一人牵牛继续犁地。
余攸宁见了,才要站起来,被由荣华摆手阻止了,“攸宁你歇着,这么点地,很快就犁完了。”
余攸宁朝郑骞和余初瑾看了过来,却见自家长姐不知道说了什么,师父原本还含着些许笑意的脸,慢慢的变得越来肃沉,直至最后沉得如水。余攸宁一颗心不由得七上八下起来,怎么了这是?长姐和师父说什么了,怎么师父好像生气的样子。
郑骞轻啐了一声,将嘴里衔着的一截草根吐了出来,问余初瑾,“都清理干净了?没留下痕迹吧?”
余初瑾笑了笑,淡淡说道:“您老放心。”
前世的她是法医,法医是什么?简而言之就是利用司法鉴定技术,对与法律有关的人体和犯罪现场进行勘察鉴别并作出鉴定的科学技术人员。
法医若是犯起罪来,还有其它人什么事?
郑骞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将脸上绽起淡淡笑容的余初瑾尽收眼底,说不震憾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余初瑾凭一己之力伏杀了四个成年男子,单说杀人后还能谈笑自如这份风度,就足以叫人侧目和心生畏惧。
她才多大?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而已啊!
似是感觉到郑骞的目光,余初瑾抬目朝郑骞看了过来,郑骞一瞬敛了目光,也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只淡淡说道:“后面的事交给我来处理,过了今天,所有的事你都忘记吧。”
“好。”余初瑾温顺的应道。
郑骞忍不住再次凝目打量余初瑾,不由得的心生疑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余初瑾和苏洐的婚事,不由得就开口说道:“也不知道苏洐前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能娶你过门。”
余初瑾瞪大眼,“大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洐是娶她冲喜的好吧?
要是可以,谁愿意前辈子做好事换这辈子冲喜求命啊!这郑骞说话可真是……余初瑾摇头。
郑骞却是冷哼一声,“你现在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以后就知道了。”
余初鄞唇角翕翕,“大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我说?”
郑骞欲待摇头,但最终却是抬目看着余初瑾,“苏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苏家的事?
余初瑾摇头,她知道的也就两件事,苏洐是苏家唯一的儿子,他娘是苏畅的外室。就这两件,还是郑骞告诉她的。
郑骞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说和不说,也没什么意义,反正不管怎样你都是要嫁的,是吧?”
余初瑾想了想,点头道:“是的。”
郑骞拔脚便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不就得了,与其知道了糟心,还不如不知道。”
余初瑾傻眼了。
还能这样玩吗?话说一半留一半有意思吗?
郑骞才不管有意思没意思,反正他说了不说,之后就绝口不再提一个字。也好在,余初瑾虽然好奇,但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不然,郑骞来这么一出,她还不得郁闷死!
赶在太阳下山前,不但把整块荒地都犁好了,由荣华和余攸宁还割了好几捆的茅草,由荣华砍了根棍子一头挑了两捆放在牛背上,一行人下山往家走去。
照例,由荣华去东寨黎显贵家还牛,余攸宁去顾婶家还牛。
寨子里炊烟袅袅,这会儿,不论是上山还是下田的寨民都回来了,家家户户都热闹的很,只是,顾婶家却透着奇怪的静谧。
“顾婶,我来还牛了。”
余攸宁牵牛进了院子,站在小院里喊了好几声,顾婶才慌慌张张的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余攸宁,顾婶慌张的脸上绽起抹僵硬的笑,走上前接过余攸宁手里的牛。
“顾婶,我砍了一担茅草在外面放着,我去挑进来。”
话落,余攸宁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挑了担茅草进来,放在了牛栏外。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砍了呢,不是说不用吗。”顾婶一边把牛往牛栏里赶,一边说道。
余攸宁笑着说道:“我长姐说要的。”
背对着余攸宁的顾婶,脸色一白,下意识的手上动作僵了僵,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轻声说道:“你长姐太客气了。”
余攸宁赧然的笑了笑,说道:“顾婶,我长姐了,昨天和今天的租钱,她回头来抱狗时一起给你。”
“好,好,不着急的。”顾婶说道。
余攸宁总觉得顾婶看起来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把事情说清楚后,他便走了。
顾婶却是站在牛栏里,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真至耳边响起沈春勇的声音,“阿泽他娘,这件事,一辈子都得烂在肚子里,半个字都不能提起,你记住。”
顾婶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心里有数,到是你,你可管好了你那张嘴。别喝上几口猫尿就什么都忘了。”
沈春勇惨白的脸上绽起抹后怕之色,轻声说道:“我戒酒了,从今以后一滴酒我也不沾,省得祸从口出。”
四条人命啊!
一盅茶不到的时间,就全都死在余家大姑娘手上!
眼前闪过余初瑾用弓弦绞死赖厚志的那一幕,七尺高的汉子,却愣是在余初瑾的手下屎尿横流死不瞑目!这件事,他一定得将它烂在肚子里,有生之年不能透露半个字!沈春勇暗暗拿定主意。
这时,儿媳妇汤氏带着两个女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自家公公和婆婆站在院子里发呆,厨房冷锅冷灶的,不由问道:“爹,娘,出什么事了?”
夫妇俩当即回神,“没,没什么事?”
汤氏犹疑的问道:“那娘您怎么还没开始做饭?”
“哦,我正准备生火呢,攸宁来牛了……”说着话,顾婶朝厨房走去。
沈春勇不由分说的跟了过去。
汤氏摇了摇头,对自家两个女儿说道:“你们把猪草放下,去接下你弟弟,我去帮你奶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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