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宫门深似海,终日乔妆心不复。——慕容冰洁
又有几批秀女选完返回,才轮到慕容冰洁选拔,不过此时的冰洁已热的汗流浃背,妆化如画。
冰洁悄悄抬眸打量着四周,虽然侍卫们一个个威风凛凛,可眼前竟摆着花盆,在这高大巍峨的皇宫有点鹤立鸡群的意境,忍俊不禁掩嘴偷笑。
赢华似觉异样,对着魏安指了指冰洁,魏安打量了冰洁一番,思绪片刻,念道:“慕容俊之女慕容冰洁,年十七!”
听到念自己的名字,冰洁内心的湖面像是被掷进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波澜。
冰洁深吸一口气,睫毛胆怯的一个劲儿的抖,碎步慢慢走向前,跪在地上行礼,声音压低道:“臣女慕容冰洁给皇上太后皇贵妃请安,愿皇上太后皇贵妃吉祥万福。”
甄琇慧嫣然一笑甚是满意,这么多秀女乃至和亲公主,唯有慕容冰洁礼仪周全,向她请安。
冰洁的头越来越低,身子也微微颤抖,像只淋了雨的雏鸡,赢华轻扬起嘴角,原本疲惫的眼神又炯炯发光,他从未见如此胆小的女子,不由脱口而出,“有趣!往前走两步,抬起头来。”
“臣女不敢。”冰洁诺诺说道,秀女礼仪要远离龙椅十米,如果向前移步,岂不犯了大忌?
“无妨,朕允。”赢华说。
“是!”冰洁缓缓起身,不自知双膝已在微微颤抖,向前两步,再次跪下,地面已经被太阳晒的发热,将头慢慢抬起,眼睛不敢直视宝座。
“扑棱扑棱”几只喜鹊飞过,落到园内的迎春树上,冰洁内心自叹:喜鹊近,喜事临,莫不是我要入选了吗?
赢华见她长眉入鬓,一双清眸如星可醉,高俏的鼻下,唇红齿白,脸颊圆润却不失仪表,微微动容,不觉黯然伤神,十年前,江南桥边,柳树下,春风十里。
也是这般艳阳天,春风未醺,赢华替先帝微服私访,走到江南明湖桥,桥边有三两冰糖葫芦摊,几个老者在叫卖。行之柳下正叹春好,不经意间撞到了一个女童,双双震惊不觉对视,此女双眸灵动有神如同一江清水碧波,慢慢眨动着像是会说话一般,双颊俏皮泛出淡淡红晕,正如两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她的嘴唇微微翘起,像一朵刚开的小喇叭花。
只轻轻一碰,便觉得柔软的身子顷刻便跌倒在地,赢华伸手一扶,只落在手里一支并蒂梅花步摇,这步摇雕刻的实在精美,以黄金曲成并蒂梅花朵形,缀以宝石和珍珠,极其奢华,赢华默视欣赏了良久,再抬头时,女童已不在。
喜鹊再次“扑棱扑棱”飞起,在冰洁头上方周旋几圈,方才飞离了御花园。
听闻鸟飞,赢华收了收神,神态自若,上下打量冰洁,与当年的女童神态莫名神似,就连身上所穿的衣裙颜色都一样。
“你就是慕容俊之女慕容冰洁?”赢华淡淡的问。
“是。”冰洁闻声身子一震,轻声回答,依然不敢抬头。
赢华轻扬嘴角,目光落寞且复杂,寻常语气道:“慕容俊乃有功之臣,其女亦出落大方,难能可贵,那便封为美人吧。”
冰洁心中感情无法形容,眉头微微皱起,只按常磕头,“臣妾谢恩。”
“皇上,臣妾也觉得慕容美人端庄得体,极好。”甄琇慧附声赢华。
赢华看向甄琇慧,点头示意,说:“皇贵妃安排宫殿就是了。”
“是。”突然来的惊喜让甄琇慧措手不及。
“多谢皇上,臣妾告退。”冰洁谢礼。
秀女被选中的话是要返回家中等待次日进宫,进宫后等两日行册封礼。
冰洁面若秋水波澜不惊,从偏道返回,这条路像是走不完似的,或许是候选的太久,身子乏了。
上官鳕儿和上官鱼儿正在御花园外等待冰洁,见冰洁缓缓走来,连忙跑上前去询问道:
“小姐回来了!”
“小姐参选怎么样啊?”
“当然是圆父亲的愿了。”冰洁淡淡的说。
鳕儿挽着冰洁的胳膊,见其心事重重便不再搭话,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小姐可是不愿参选?”鱼儿压低声音,好似有东西堵住她的喉咙。
“世间儿女都愿得一心人,白首莫相离。如今进宫已成定局,愿与不愿也都不必去说了。”冰洁依旧没有表情。
“小姐不必太过于心灰意冷,进宫后可就成了正经的主子,身份尊贵着呢!”鳕儿安慰道。
“罢了,官宦儿女本就是为族人做嫁衣,就像宫中的公主注定是要和亲的,只是入了皇宫自己的一言一语都关乎身家性命,不得不小心行事。还好,有你们陪着我,否则我该怎么度过这慢慢余生。”冰洁情到深处,想着以后都要在这深宫里度过,不觉心如刀剜。
走出宫门,已是正午时分,宫外接送秀女的马车明显减少了许多,鱼儿掀起门帘,扶着冰洁上了轿子,门帘滑落的一瞬间,冰洁望着绿墙红瓦,富丽堂皇的皇宫潸然泪下,从此,便要在度这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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