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断大漠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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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水月庵是个很干净的庵堂,在离它不远的铁槛寺就是荣宁二府的家庙。所以到这里来胡闹的人倒是没有。原来这个水月庵就是秦可卿去世的时候凤姐住的地方,后来那个净虚圆寂了,就让她的大徒弟智善做了主持之位。智能自从秦钟死后也抑郁而终。

智善却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对她师傅的作为很看不上,又有智能的死,智善更是谨小慎微的。原来智善也是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家道小康,小的时候父亲母亲也教过她几个字,没想到父亲得了瘟疫去世了,母亲因侍候父亲,也患了瘟疫撒手人寰。族人为了多她家那一点家产,硬说是她克死了爹娘,是孤鸾命,逼她出了家。

后来在净虚的身边,做了她的徒弟。净虚死后,她成了主持,一改净虚的做派,拒绝和官宦人家来往,除了必要的诵经超度,再不出入豪门之家。而且在庵中的闲置的土地上种些菜蔬,还有一些小麦谷子什么的。而且在水月庵的范围内有一股活水,智善让明白的人给开了几块稻地,小小的水月庵,倒也能够自给自足。她就领着几个老实本分的尼姑在那里修行。黛玉在这里也能够平静的生活。王嬷嬷、雪雁,春纤在这里陪着黛玉,每日里也没有什么事情。智善早已经命人收拾出一个院落,是一正两厢的院子。黛玉住在正房。

五间正房中间的做为客厅,左边的两间是个套间,外间作为黛玉的书房,里间则是黛玉的卧室。右边的两间屋子一间屋子摆着黛玉的东西,另一件则是王嬷嬷雪雁春纤晚间上夜的地方。王嬷嬷不放心,每天晚上雪雁春纤总有一个陪着黛玉在里间,一个是给黛玉作伴,另外一个也方便晚上给黛玉倒个茶端个水的。厢房就住着几个婆子和粗使的小丫头。另一边的厢房则是做了小厨房。

因是在庵里,每日里大家都是吃素的。庵里的尼姑们还自己种了菜熟,每日里都能拣些新鲜的干净的菜蔬给黛玉送过来,黛玉也就让王嬷嬷每个月拿出二两银子做菩萨前的灯油钱,再就是一个月一两银子的菜蔬钱,让水仙庵的人高兴得很,每日里屁颠屁颠的过来奉承。后来还是智善说,不要打扰林姑娘,那些人才收敛了些。

黛玉本来就是散淡的人,对功名利禄都很不放在心上,更不耐烦勾心斗角。大观园的日子里,听着丫头们的闲言碎语,心情也就抑郁起来。后来经过了王嬷嬷的劝导,心情渐渐的舒畅起来了。来到水月庵后,这里晨钟暮鼓,时时的能听到诵经声,又离了荣国府,心情自然就平静了许多。

本来黛玉对那些出家人很是不喜,不过看到智善的为人行事,心中倒是赞赏,有的时候就请了过来,两个人交谈。最让黛玉惊讶的是,那智善竟是个刺绣高手。虽然庵里不能绣些花花草草的,智善倒是聪明,每日里绣些金刚经什么的,一些贵妇人见了,说什么都要上一份,然后布施金银,黛玉看智善的女红好,更加愿意和她攀谈了。除了在屋子里读书,没有事情的时候,黛玉也会到前面庵堂走走。因为这庵里来的都是女眷,倒也没有什么避讳,为了以防万一,黛玉还是带着面纱。前些时日还好,后来庵堂里就热闹起来,每天都有几十个老人妇女孩子前来磕头祝福,还有的穿白戴孝的来求智善。就是智善也是每天都要出去的,领着两三个徒弟。

这一天午后,智善过来道:“姑娘在这里待着,可是受了委屈。”黛玉笑道:“这话是怎么说,这里虽然清冷些,确实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食材上都是干净得很,也没有那油腻,这些日子我吃的倒是香。”

“听着那暮鼓晨钟,心思也是静的,如若不是我的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也要出家修行了。到时候还要拜师太为师呢。”智善笑道:“姑娘这话可是万万不行的,您还有很多的大事情要做你。”黛玉摇摇头。问道:“师太这些日子可是忙碌得很,竟是终日不在庵中的,想是有什么事情吧?”

智善道:“这些日子却是忙碌了些,说起来也是让忍不人听闻的,想必姑娘也知道朝廷出征的事情。”黛玉点头。智善道:“我去的这些人家,都是死了儿子丈夫或者哥哥弟弟的,家中剩下的都是些孤儿寡母,每日里凄凄凉凉的,又没有多少银钱打点大庙里的师傅们,又都是女眷,也只好让我们前去,做做法事,超度一下亡灵罢了。唉。”

黛玉听了也觉凄楚,道:“难不成今日里前来烧香拜佛的都是家中失去亲人的?”智善道:“那些人都是家中有亲人在军中的,那些穿孝的则是家中有人在军中阵亡的了。有的即使是没有阵亡的信,大多也是失了踪。就是捎来平安家书的,母亲妻子也希望他们平安。又听说朝廷正在和亲,自然就来拜菩萨,希望早些选出和亲公主,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唉,战乱呀,最受害的是百姓,百姓们流离失所,真是让人难过,阿弥陀佛。”

黛玉听了也心生悲悯,道:“朝廷总要有些抚恤的,不知道可选了和亲公主没有?”智善道:“听施主们说了,这和亲的公主只怕难选,传言那靇炫国国王而今已经古稀之年,那太子虽然弱冠,只是那里的人野蛮的很,而且我朝也没有适龄的长公主,就在大臣家中寻找,却是谁都不愿意去的。听说那靇炫国的人粗俗无比,朝廷也在为难,只是苦了百姓。”黛玉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呀。至于那些传言,那也不过就是传言,事实上怎样别人又如何得知呢?虽然我不知道靇炫国,不过在书上看到过,不过就是游牧民族,没有固定的居所罢了。”

智善道:“这些我可是不知道。唉,听说靇炫国的丞相已经来了,太子也来了。朝廷也不能拖延太久,恐怕也就这几日就有了眉目吧?”黛玉叹口气,道:“唉,千年说昭君,万古道文成,又有谁知道那些女孩子心中所想呢?”智善道:“和亲外藩,总是不能心甘情愿的。”黛玉摇摇头,道:“这倒不尽然,舍己之身,换来百姓平安之福,焉知她们不愿。”智善一愣,道:“总是风俗习惯不同,礼仪民情不同,离娘家又远。想来去到那里也是难过。”黛玉道:“师太这话倒也不尽然,入境随俗,再者,如果她一心一意的对待别人,对待百姓,又怎会得不到幸福。异域之人又如何,布达拉宫是为文成公主所建,青冢明妃万世流芳,她们让百姓过的百年太平日子,百姓们也是感激在心的。”

黛玉的话让智善很是佩服,心中暗想:没想到身体柔弱的林姑娘,竟然有这样的磊落胸怀。智善道:“贫尼浅陋,到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红尘的时候,虽说读过几页书,也不过是那些哀怨凄婉的诗词,到没有说她们快乐的。”

黛玉一笑,道:“这倒也是。不过那靇炫国的太子倒是胆子大的很,竟然敢只身前来,就不怕成为人质?”智善笑道:“姑娘可是见得深,不过我朝也是不敢,战败之国何以言勇,更何况那南安郡王和太上皇是亲骨肉,哪里就能舍下了。还有很多的天潢贵胄,大臣们的子孙,以为不过就是弹丸小国,没有什么大事,去混个军功回来,没想到却是战败被俘,这里人那里敢动人家一根毫毛。”

黛玉道:“倒是我多想了,人家既然敢来,哪里又惧怕什么呢?”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智善也就告辞,黛玉歪在床上想着心事。黛玉不知道的是,一生的际遇将由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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