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远方来（2）

两日后。

顾晚晴搭乘的那趟火车，进了站，长长的车身随着一阵颤晃之后，彻底停了下来。

车厢里瞬间沸腾起来。

准备下车的乘客，纷纷拿着自己的行李，不顾前面有人站着各种推搡，满脸急切地涌向门口。

顾连赫怕小妹被那些不开眼的百姓挤伤，将她护在角落里，直到前面的那些人都下了车，他才接过顾晚晴手里的行李箱，将她和阿杏护在前面一起走了出去。

东江的冬天，比江南要冷些，哪怕艳阳高照，还是让刚下车的顾晚晴打了个哆嗦，将大衣领口立起，挡了刺骨的寒风。

出了月台，跟着涌动的人群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远远望去，门口这会儿有不少警察局的人在守着。

顾晚晴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的三哥，她知道那些人是得了消息特意来接人的，也知道最不喜欢这些虚假客套的三哥不会给人家好脸色。

顾连赫显然也瞧见了东江这群下属迎接自己上任的高调阵仗，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因他们穿得扎眼，前来接人的小警察茫茫人海中一下就瞧见了他们，连踢带撞的硬是从人群里挤到了顾连赫跟前，说话的时候特意弯低了身子，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店员1：您就是北平来的新局长吧？小的叫冯武，奉上面下达的指令过来接您的…以后在东江，兄弟们就都仰仗着您了。

顾连赫先前北平任职时，身边围了不少溜须拍马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会儿听这个叫冯武的说着官场上的客套话，他勾唇冷笑，颇为不屑地应了一声。

顾连赫：嗯，你们倒是有心。

店员1：这位是局长夫人吧？

顾晚晴一身粉色外套，又相貌出众，很快就吸引了冯武的注意，他觉得她和新来这位局长看着相配，多嘴问了一句，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笑。

顾连赫：这是我妹妹。

顾晚晴出于教养，没多嘴接话，在三哥介绍完自己后，浅笑着点头算打了招呼。

递了行李过去，顾连赫无视了他们的谄媚样，粗粗环视了一圈。

东江这座小城虽不似江南北平那般富庶，却也热闹，周围不少古老建筑和西式洋楼商铺。前几日下的雪已被人清扫干净，细瞧，也就店铺的牌匾上还挂着雪，与日光相映，多了些烟火气。

整体来说，环境比顾连赫想象的要好些。

顾连赫：瞧着像块福地。

顾连赫：你们这几年，没少捞油水吧？

他这话一出，立马吓得冯武变了脸色。

店员1：局长这话可是冤枉属下了……东江这地界虽似那五脏俱全的麻雀，可…可和北平什么的比，穷人多，哪有油水捞啊……

顾连赫：东江最出名的就是那几个黑帮势力，靠一手黑吃黑，你们哪还需要捞穷人的油水。

店员1：那些黑帮势力可不服管…不说别人，就说那洪帮吧，三天两头惹事，前几天还抓了他们那的少当家呢。

冯武提起东江这几个黑帮，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哪里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新局长最听不得洪帮的事，这会儿说得起劲，丝毫没留意顾连赫骤然变冷的眼神。

顾连赫：洪帮的少当家？

顾连赫：罗浮生……

念这个名字的时候，顾连赫脸色铁青，难看得要命。

不知罗浮生和新来局长的“渊源”，本打算张罗着给新局长接风洗尘的冯武愣了一下，怔怔地看了顾连赫一眼。

店员1：局长认识洪帮的少当家啊？

何止是认识？

都恨不得随时把那个人毙了，挫骨扬灰。

顾连赫：这会儿人在何处？

小警察2：还被关在牢房。

小警察2：提着就头疼，洪帮那位爷哪是进去坐牢，分明是去享福的。

几个小警员跟着多了嘴，提到关进来的这位东江小霸王，个个犯难，心里偷偷骂着抓鬼错抓个瘟神回来。

店员1：局长，要是知道洪帮少当家和您是熟人，属下们哪还会抓啊。我这就让人回去把他放了，体体面面带过来给您接风洗尘……

顾连赫：谁说要放了？

顾连赫：给我关。

顾连赫：警察局牢房是养闲人的地方？别的犯人怎么关，他就怎么关……

店员1：人关起来倒是行，就是这洪帮大当家……那边不太好交代…东江局势复杂…

顾连赫：我不管这东江什么规矩，我调过来任职警察局局长，我的话才是规矩。

顾连赫：穿这身皮，怕几个黑帮，不嫌丢人啊？

顾连赫冷着声音斥责属下，当即把众人唬得身子一颤，别说替牢里的那位冤家求情，就是接风洗尘的话茬都不敢再提了。

冯武低头连着应了好几声，等顾连赫提出要直接去趟警局，天寒地冻的季节，硬是让冯武脸上冒了不少虚汗，心里百般无奈也不敢说什么，接人上了车，踌躇着让开车的司机换转方向，直接回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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