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也4.

齐昭正想的入神，齐敬霖悠悠醒转过来了，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咳嗽，将齐昭拉了回来。

齐昭：父皇。

齐敬霖：昭儿啊。

齐敬霖本以为齐昭会扶他起来，但齐昭只是站在那里盯着他，目光冰冷的可怕。

他突然觉得这个儿子的目光有些熟悉。

和他当年逼宫进太极殿后，拖着沾满了血的长剑，盯着坐在皇位上苦笑着的先帝的目光，一模一样。

齐敬霖：昭儿，朕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齐昭：是啊，毕竟这也是您曾干过的事情。

齐敬霖闭上眼睛，唇边浮起一抹虚弱的微笑，旋即睁开眼睛，目光满是讽刺，吃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盯着齐昭看了很久，突然大笑。

他为什么从来就没发现过呢，这个叫齐昭的六儿子，真的和他很像，不论是漠然的神情还是行为处事，齐晟只是容貌肖似，而齐昭，会让他看到曾经的自己。

齐敬霖：报应啊，果真是报应……当年那个齐敬霄被押出长安的时候诅咒朕会像父皇一样死于亲子之手……真让他灵验了……咳咳，咳咳……

齐敬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齐昭既不递水，也不顺气：

齐昭：你可以避免这个诅咒不要灵验的。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油尽灯枯的父皇：

齐昭：倘若你不会因齐晟委屈了别人，倘若你不要纵容孝端皇后背地里行恶，倘若你不要抄斩宋家满门……我都不会站在这里。

齐敬霖捂住嘴，勉强止住了咳嗽，取下手的时候，父子二人都看见了上面的血。

他戚戚然一笑，摇头道：

齐敬霖：昭儿，你不懂……皎皎是朕的发妻，朕亏欠她实多，总向着如何去弥补……可朕，从来不懂这些，你也不懂吧？

他看了一眼齐昭：

齐敬霖：宋家……宋暄铖是个良将，朕知道，可他在军中威望极高，一呼百应……朕也是为国朝江山着想，昭儿，若你得偿所愿，你也会这样做。

齐昭：那宋暄铖家人何辜！

他几乎是在吼齐敬霖了，按理说，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可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且都顾不上这些了。

齐敬霖：昭儿啊昭儿，你也不想想，宋崎若还活着，怎么能不想着为父报仇？

齐敬霖似乎是支撑不住自己了，重新躺下：

齐敬霖：今日，朕被你杀了，下一个皇帝是你，没关系，这江山还在齐家人手里，可是，若朕被宋崎杀了，皇位归了他，朕就是亡国之君，九泉之下，朕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啊。

齐昭：你还是先想想你怎么面对先帝吧。

齐昭讥讽道，擦了擦床边放着的小碗，把手中提着的小壶打开，将里面的液体倒进小碗内，笑着端给齐敬霖。

齐敬霖：昭儿，你真想要了你生身父亲的性命不成？

齐敬霖似乎有些急了。

齐昭：这药，你自己喝下去。

齐敬霖：你不敢？

齐昭：不是不敢，怕脏了我的手而已……父皇放心，这是儿臣找了一位太医配的，不会走的很痛苦，至少，没有先帝痛苦……

他的语气很是强势，不容拒绝。

齐昭：顺便说一句，太子皇兄不是畏罪自尽，他根本不敢做那样的事情。

齐敬霖：你！你！咳咳，咳咳，来人，来人！

齐敬霖几乎是用上全身仅剩的力气大喊，可这几日齐昭监国，早就将人都换成了自己的，根本没有人进来。

他看走眼了，原以为这儿子是一只温顺的猫，不曾想却是一只敛去了爪牙的老虎。

齐昭：父皇叫人做什么？儿臣伺候的还不够好吗？

许是明白事情没有任何转机了，齐敬霖只能接过药碗。

齐敬霖：昭儿，杀了父皇，你不会幸福的。

齐敬霖：为帝者，就是这世间最大的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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