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尺之躯,难许卿(上)
张晚意X陈如雨
(晚意的民国戏都是历史人物,不好直接借用,就用他本人的名字了,正好他名字也挺好听的,冰妍借用的是她在《太极宗师之太极门》里的角色陈如雨)
陈如雨第一次见到张晚意的时候,是在那场被后世人称为“五四运动”的学生运动里,她陪着母亲去北京看亲戚,正碰上学生游行,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青年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讲:“中国是中国人的中国,不能任由外国欺凌!我们要争夺属于自己的权利……”
她生在一个旧式的官僚家庭,掌家的祖父十分古板,坚决排斥一切新兴的文化,女眷们别说读书外出了,连旗袍都不被允许穿,每日只被拘在家里,做些针线活,磕着瓜子聊聊天,这日子就过去了。
如雨的姐妹都裹了脚,若不是因她幼时一裹脚便发高烧,她也逃不掉,时至今日,长辈们都在惋惜如雨的天足,担忧她嫁不出去。
自然,她从没见过那样热烈的青年,好像一团火,坚定地发出自己的光和热,似乎誓要将一切旧的事务燃烧殆尽,心下好奇,偷偷掀开轿子的帘子打量。
青年人很俊,如雨不识字,想不出来更好的形容,只觉得那人生的很好,比几个哥哥好看多了。
“妈,他们在做什么?”
陈太太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睛:“你舅舅说是因为什么巴黎和会,什么二十一条,学生们在闹事,妈也不懂。”
原以为她和那个青年没有交集了,不曾想翻过年,祖父突然说要把她嫁出去。
“啊?爹,如雨还小呢,怎么这么急?”她父亲也感到疑惑。
祖父似是无意打量了一下如雨藏在裙子里的天足:“不小了,十八了,她姑姑这个岁数,娃娃都生了两个了,且她这个样子,也就张家不嫌弃她没裹脚。”
又是因为这个理由!
如雨只觉得胸口闷的慌,从小到大,她的脚一直是家人的谈资,婶娘们的奚落,姐妹们的嘲笑,甚至几个嫂子也有意无意对她的脚露出鄙夷的神色,她真不明白,像她们那样把脚弄的那么畸形有什么好,都走不了几步路。
她头一次生了想反驳祖父的心,却被父亲不动声色地按住,这个家里,祖父就是权威,谁也不能反抗他。
如雨开始在母亲的监督下绣嫁妆,准备出嫁,太急了,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这样的大事,怎么就不问问她呢?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往今来都这样,哪有女孩子自己做主的,有,也不是正经姑娘。”母亲是这样说的。
“五姐,你放心吧,我都打听了,张家少爷人生的俊,还是北大的学生,错不了的。”和她关系最好的七妹这样说。
听说是张家老太太上门向祖父提亲,说是想给儿子娶个媳妇,让他收收心,别总跟着人在外胡闹,几个妹妹都有婚约,祖父为难地说:“只有五丫头了,可这丫头是天足……”
“那正好,我家璐哥儿不喜欢裹了小脚的。”
门当户对,八字相合,长辈们十分满意,但没人来问当事人的意见。
出嫁当日,如雨不仅不难过,反而还有了一丝丝的解脱,这个家太压抑了,压抑到人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只舍不得父母和七妹,其余的,一概都不值得留恋。
暄天的锣鼓声震晕了她的脑袋,她晕晕乎乎地被人领过来领过去,像一个木偶一样,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好不容易被送到洞房,隔绝了一切吵闹,她很紧张地坐着,盖头却迟迟不曾被取下。
“陈姑娘……”
她正疑惑着,新郎开口了,声音有些耳熟:“陈姑娘,娶你不是我的意思,我……”
如雨不识字,不代表她笨,她听懂了张家少爷的意思,自己掀下盖头:“你不想娶我?”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俊却满是为难神色的脸,她下意识地说:“我见过你!”
“哦?”
“在北京,我见过你,你好像在因为什么和会演讲。”
新郎的眼睛亮了一下:“你也关心巴黎和会?”
“我、我不知道啊,我听舅舅说的。”
她后来确实和舅舅打听了,舅舅只不耐烦地告诉她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学生在闹事,再不多解释一句了:“但我舅舅没说清楚,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啊?”
见她好奇,新郎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浅笑,将前因后果一一娓娓道来。
如雨听的入迷,不由得低低骂了一句:“卖国贼!”
“对了,这个事情在全国闹,你怎么不知道?”
“我……我祖父管的严,不许我们女孩打听这些,我、我都不识几个字,怎么知道……”如雨红了脸,嗫嚅道。
“那你的亲事,也是你祖父做的主?”
交谈中,如雨知道了新郎叫张晚意,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在北京大学读书,突然接到母亲病重的消息,急匆匆赶回老家,却发现是被骗回来成亲。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愿意……”
“不怪你,你也做不得主,这种婚姻制度,害惨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子。”张晚意的目光不由得带了几分悲悯:“陈姑娘,我不能守着你,国家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只管自己的喜怒哀乐呢?我想去找一条路,一条能救国的路。”
“我不拦你,我虽没读过书,也知道你会是做大事的人。”如雨杏眸含泪,依旧微笑着说:“我不是很懂你的志向,但一定很伟大,其实,能从那个家里逃出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张晚意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那你想不想真正懂这些?”
“想啊,可谁教我?”
“我教你!陈姑娘,你听过《新青年》吗?”
如雨摇头。
“那,***先生,***先生呢?听过没有。”
答案依旧是否定的,张晚意索性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堆书,一一说给如雨听,如雨入了迷,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夜,
她虽还是一知半解,但还是被青年眼中的光吸引了,何况她也不想像长辈姐姐们一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新婚第三日,回门见了陈家父母后,张晚意就要回北京去了,不同的是,他带了如雨一起,张老太太自然乐意,原担心儿子会因此事和她置气,不曾想,二人竟如此投缘,陈太太虽然担心,但也不好干涉。
到了北京,如雨开始学着识字,她本就聪慧,又好学,张晚意感叹道:“如雨,困在深闺里,真是委屈你了,你应该勇敢地走出来,才不埋没了你的才智。”
“我真的可以出来吗?祖父从不让我们出去的……”如雨捧着书,惊喜地问。
“当然可以,男女本无区别,女子也能走自己的路,那种老古董的话,就别听了,终究只能害自己。”
“晚意,谢谢你。”
如雨本就生的美,此刻莞尔一笑,眉眼弯弯的,好看极了,张晚意竟有些局促,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谢我。”
日子就这么过去,张晚意继续在北大上学,他不在的时候,如雨要么自己看书,要么琢磨做些菜,张晚意回来吃过饭,就为她解答她不懂的地方,如雨进步飞速,已经有了自己的观点,时不时还能跟张晚意争论几句。
一年后,张晚意北大毕业,带着如雨回乡,如雨七妹来看她时,惊讶地说:“五姐,你变了。”
“哪儿变了?”
“就是……嗯,给人的感觉吧,不一样了。”
七妹说不出来这个变化,但张晚意和如雨都知道,这叫蜕变。
饭桌上,张老太太表示可以托娘家人给张晚意谋个差事,让他和如雨好好过日子,但张晚意却说:“我要去法国勤工俭学。”
“去法国?”张晚意大哥惊讶地放下筷子,皱眉道:“璐哥儿,虽说爹在时嘱咐了我们,要供你读书读到自己觉得读够了为止,可你已经从北大毕业了,还嫌自己读的不够多啊?还要去什么法国,山高路远的,你到底想读到什么时候?”
“就是,璐哥儿,你也得考虑考虑你媳妇,人家娇娇的大姑娘给了你,你转头就要扔下人家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也得考虑考虑她啊。”老太太也劝。
张晚意和如雨相视一笑:“如雨不用担心,她不会拦我的,娘,大哥,我去意已决,且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不会再改了。”
“娘,晚意是干大事的人,书自然读的越多越好,何况古人也说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出去走走,也是好事。” 如雨温言道。
老太太知道晚意从小主意就正,也没再拦:“好好好,你去吧,只是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别做对不住你媳妇的事。”
“娘你放心,我去了只管读书。”张晚意道:“只是,还有一件事,我走了,如雨一个人也没事做,希望您能准许她去上学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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