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栀北冲着花晓而去。

先一步伸手拉住了花晓的胳膊，另一手扒着岩壁试图阻止下落的趋势。手掌在乱石上摩擦划过，留下一道血痕，终于是抓住了盘踞在峭壁半腰上的一颗并不粗壮的树干。

落势被止住，花晓加栀北的重量凭借着栀北一手拖住，随即，栀北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栀北是拉住了花晓，但他的那把佩剑却再无暇顾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自己身边落了下去，然后彻底的消失在了谷底。

花晓被栀北扯住，荡在半空，当真是一边是生一边是死，只在栀北的一念之间。花晓抬头去看栀北，栀北紧咬着后槽牙，胳膊上青筋暴起，也许是因为扯到了愈合不久的伤口，脸上朦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白。

“我拉住你了，前辈。”

栀北又将手攥紧了几分，眉角已经挂上了冷汗，但依旧冲着花晓扬起了一抹浅笑。

花晓看着栀北，心脏猛的一缩，木木的发疼。她突然觉得自己对栀北百般生厌，何德何能配得上栀北因为她只身涉险，又到了险象环生的这步田地。

栀北从被救后，从未做过任何错事，反倒是笨手笨脚的试图融入他们的生活。她又怎么能够单纯的依仗栀北可能是个江湖中人这样的想法来断定栀北本身的善恶。

“栀北。”

花晓轻声开口说道。

“我枉对你称我一声前辈，这些日子却一直是我以小人之心渡你。”

“前辈！”

栀北开口打断了花晓的话，他的唇色乌青，显然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栀北配不上前辈给的好，前辈的救命之恩栀北这辈子没齿难忘。”

后面，栀北的唇开开合合了几下，但花晓并未看清楚。因为下一秒，栀北便手臂用力，借着惯性将花晓向着一边的山道抛了出去。

栀北角度用的很好，力度也刚好，花晓被栀北扔出去后在山道上借着翻滚的趋势抵消了惯性，在地上滚了两圈立马爬了起来，想找个东西将栀北也拉上来，抬眼望去，看见的确定只有栀北向着谷底坠下去的最后一抹残影。

“栀北！”

花晓最终也只来得及喊出他的那个甚至连名字都算不上都代名称。

……

这会儿，大概是真的没有意外了吧。

这次，就是真的要死了吧。

栀北一眼就看见了天。今天的天真的很蓝，比任何一天看见的都要蓝，透亮的蓝色像是他终于拥有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他想，还好花晓没出事。他也没有食言，他这也算是还上了花晓的救命之恩了。

“嘭——”

从白到黑，从亮到暗。

奔腾翻滚的河水，刺骨的寒冷将栀北包围吞噬。

鼻腔，口腔，涌入一股股冰凉的河水。

血色在水底晕染成一朵艳丽鲜红的大花。栀北想挣扎着呼吸，但一张口就灌了一口水，最后吐出一连串水泡。

水流冲击着他，撞击在了凸起的石头上，后背先是一阵剧痛，然后就是火辣辣的一片，在接着就被河水带走了所有的温度只留下一片透骨寒意。

栀北试图抓住那块凸起的岩石，但他已经没有多余了力气，就连求生的意志都消散的变成一根轻飘飘的羽毛。

他终究还是松了手。

黑暗彻底的将他吞噬，寒冷成了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感知。

也想他生来就是孤零零的，所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只能是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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