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回到李锦荣的家里,只有客厅亮着灯,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门口还竖着一个尚且渗水的拖把,沙发上堆着的是叠了一半的衣服,应该是玲玲他们接到电话,一时间被吓到了,所以停下手中的活儿,连灯都没来得及关就急急忙忙奔去了医院。
方兰走到镜子前,看了看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脸上的灰尘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个乞讨要饭的人,身上的裙子因着摔伤,爬坡,被树杈子挂的破破烂烂,胳膊上腿上有着一道道或深或浅的血迹。但如此,她还是冲自己笑了一下,庆幸他和她能躲过这劫,庆幸李锦荣脱离生命危险,并许愿他能快一些好转。
随即,她走进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出来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到底是一天一夜没合眼,这一天之中又经历了好几场大起大落,方兰还是禁不住合了会儿眼,等到睁眼时外头已经天明了。
方兰提了扔在茶几上的钥匙,去李锦荣的书房里翻了翻找到一些零钱,然后出门去买了些早点便坐车直奔医院去。
到了医院,她远远看见玲玲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低着头不安地扣着手指,其他几个人要不是靠在墙上低着头,要不是在病房门口不安踱步。玲玲瞧见她来,似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迎了过去,“兰兰姐,你来了。”
方兰微微朝她笑了笑,安抚道,“嗯。李锦荣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刚刚又来看过一次,说病情基本稳定,没其他事儿了,就看他什么时候醒了。”
方兰把她的话听进去,点了点头,然后故作轻松地走过去,朝几个人挥挥手,“我给大家都买了早点。总这样熬着不是办法。总不能他还没醒过来,我们就都病倒了。”
……
李锦荣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醒过来的。彼时方兰正坐在窗前托腮望着外头西沉的夕阳,听到细微的动静转过头来,一瞬间又惊又喜。她快步走过去看着他,“你醒了。”
李锦荣有些懵懂地看了看周围,又眨了眨眼,确认这一切是否是真实的,确定这都是真的以后,他才忍着十分干涩的嗓子,开口,说了并不多的话,“嗯。”
方兰给他倒了水,其他几个人闻声进来看着醒转的李锦荣终于松了口气,林瑾站在他的床尾,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吓死我们了,还好你命大。不然你说……以后我们聚会什么的,逮谁来欺负呢?”
玲玲是个并不大的小姑娘,于是乎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心惊胆战了几个小时以后看到李锦荣平安醒来十分地激动。眼里噙着泪,“您终于醒了……”
不多时,一干人等都识相地退出,病房里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方兰担心碰到他的输液管,便拉了凳子坐在床边给他喂着水,她明明想了很多,可看到他醒过来还是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她声音平缓地说着,“多谢你,在那样危难的时候还护着我的安全。”
李锦荣听着方兰的话,她的话中,虽然也带了一些客套,可与之前相比已经缓和了很多,他露了笑意,“你没事就好,我说过,对我而言,你活着比我活着更重要。”
李锦荣知道,方兰已经不很生他的气了,甚至……还对他有一些些的依恋。他瞧着她身上穿着他的衣服,笑得眉眼弯弯,“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方兰就着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不是太合身的衣服,“哦……我那个,我的衣服都被撕烂了不能穿了,又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衣服,就暂时穿一下你的,等明天我会换下,洗干净还给你的。”
“不是……”李锦荣费力地用另一只手去够她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穿着就好,不用想着还给我。还有,你回去的是……郊区那个公寓……”
方兰脑子里快速地要想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她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他家的理由,她眉毛微微扭了扭,然后说,“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太远了,晚上不好打车,所以就去了你那里。”
相处了一辈子,他如何看不出她的紧张和搪塞。李锦荣躲开方兰闪烁不定的目光,轻声道,“哦……”
……
安静片刻,他又开口,“你穿我的衣服挺好看的。除了有一点大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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