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所幸眼下已经是处在夏末了，中午的太阳不是很大，还微微有些凉风吹来。

云若染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后院，她现在是又饿又困，站了没多久就开始摇头晃脑起来，眼皮子上下打架，肚子呱呱叫着。

“喂，”好心丫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吃点东西吧，我偷偷拿了点。”

“谢谢你……”云若染扭头看去，感动得热泪盈眶，正颤着手想要去拿，一双褶皱很多的手便从上至下，将馒头和菜打翻在地。

“富姑姑您看看！”小枣大声叫唤道，“云若染违背您的指令在偷偷吃东西啦！”

“云若染！”富姑姑从小路旁走过来，勃然大怒道，“你自己想想，你才来两天受了多少罚！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富姑姑，云若染以前毕竟是皇上专宠的染妃娘娘嘛，”小枣脸上装出一副替富姑姑打抱不平的模样，“她心里肯定不甘愿听您的话。”

“不……”

云若染想要解释，却被富姑姑打断了话，她咬牙切齿地道：“云若染！我早跟你说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染妃，你只是个下奴罢了！贱命一条！即使是死了，也没人会在乎你！我告诉你！我对你已经是仁义至尽了！你……”

“富姑姑，”好心丫鬟淡淡开口截住了她的话，“是我偷偷端菜给云若染吃的，这事儿怨不得她，是我做错了事，您要撒气就往我身上来吧。”

“呵，”富姑姑大脸往她那儿一转，咆哮道，“你以为你跑得掉吗？你们两个狼狈为奸，下午也不用去打扫宫苑了，都滚去小庭院洗衣服！没有晚饭！也不许睡觉！明天早上要是迟到的话，早饭也不许吃！”

“富姑姑，要罚就罚我吧……”

云若染急急忙忙地开口，却再次被小枣一声“富姑姑”给折断了话语权，只见小枣皱起眉头，神色担忧地看向富姑姑，“她们要是饿死了的话，会不会有人找您麻烦呀？”

“区区两个下奴罢了！”富姑姑神态睥睨，“死了就找人拉出去，盖个席子随便抛到荒山野岭去喂牲畜好了。”

小枣谄媚地笑起来：“富姑姑不愧是掌事宫女！”

“天道好轮回，善恶总有报，”好心丫鬟瞥小枣一眼，缓缓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小枣无声地冷笑了一下，转身对着富姑姑道：“富姑姑，您快进去休息吧，都怪这两个不要脸的下奴打扰了您午休，您这么辛苦，下午还要守我们打扫宫苑呢。”

“嗯，”富姑姑对小枣的这一套很是受用，脸颊两旁的肉团都上扬了些，笑嘻嘻地道，“她们要是都像你这么乖，我也就没这么伤神了。”

“富姑姑，小枣这么做是应该的。”小枣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句，扶着富姑姑亦步亦趋走远了。

“虚伪！”好心丫鬟朝着她们的背影低声骂了句，随后转过脸看向云若染，“走吧，我们去洗衣服吧。”

云若染吸吸鼻子：“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小枣将云若染拉向小庭院，“是我偷偷给你端菜才害得你连今晚的晚饭也吃不了。”

“不、不是的，”云若染眼眸里泛起了涟漪，流下几行泪水，“你是为我着想。”

“好了好了，”丫鬟摆摆手，“既然都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别争了，赶紧干活儿吧。”

“嗯，”云若染点点头，抬手抹掉眼泪，“诶，到了！”

两人此时已来到了小庭院，一个生了青苔的装衣服的大桶伫立在庭院中央，与周围的杂草和野树相比，显得有些突兀。

她们对视一眼，都走上前去，将袖口挽起，盆子抽出来，开始打水洗衣服。

蹲下身，没洗几件，云若染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捂着头一下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好心丫鬟丢下手中的衣服就跑到云若染面前，摇摇她的肩膀。

云若染只觉胸腔喘不过气，难受得闭紧了眼睛，大口大口呼吸。

好心丫鬟急得头上都冒出了汗：“你是感冒了还是怎么了？听得见我说话吗？喂？”

大片黑暗扑面而来，云若染感觉身体在不停往下沉，越沉越深，仿佛要无穷无尽地坠落下去，耳边好像有人在叫她，却像是隔着远远的山崖，听得断断续续，毫不真切。

要死了吗？

不……不要……

云若染用尽全力睁开一小条缝，神情恍恍惚惚，低声喃喃道：“我不能死……”

“谁说你要死的！”好心丫鬟将耳朵凑近，听清了云若染的话后，急得大声叫道，忙摇摇她，“醒过来！喂！睁开眼睛啊！”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云若染的眼尾滑出几滴水珠，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我还没跟君玉衡解释清楚，我不能死……我要等他过了气头，好好跟他说说话……我……君玉衡……

意识彻底消失，云若染一头栽进黑暗中，死死昏睡过去。

云若染梦见自己走在一座独木桥上，索桥连接两边的陡壁悬崖，她每走一步，桥就晃动一些，周遭是寂静无声的深蓝色，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不知疲倦，不觉饥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可是心底有个声音说，她一定要走到另外一头去，走过这万丈险路。

直到走进另一个人的心里。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到云若染迷迷糊糊醒来时，窗外的风景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染妃娘娘，”熟悉的尖细嗓音赫然响起，“您醒了吗？”

“掌事公公？！”云若染立马就想起身，结果眼前又是一白，她禁不住晃了晃身，掌事公公几步过来把她扶稳。

“染妃娘娘，”掌事公公安慰她，“您不要着急，有什么想问的，您慢慢问。”

“嗯……”云若染声音嗡嗡的，哽咽道，“谢谢你。”

“这点小事，”掌事公公扶她靠在床柱上，走回茶桌给她倒了杯茶，然后将糕点一并拿到她身前，“哪用说这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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