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姑姑随手一指,语气傲慢道:“你也去随便找个盆子洗吧,今晚日落前要洗够一百件,否则没有晚饭吃。”
“一百件?!”云若染不可置信地叫出来。
现在都下午几点了,一百件怎么可能洗得完?摆明了是不想让她吃晚饭。
正集中精神洗衣服的丫鬟们顿时被她这声给吓了一跳,齐齐回头看去。
富姑姑脸上有些泛红,她恼怒道:“一百件还嫌不够,那就两百件!”
她的确是故意不让云若染吃晚饭的,她虽常年处在下奴院这个地域偏远的地方,但是对皇上盛宠云若染之事好歹还是有些耳闻的,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先削削云若染的锐气,免得云若染还以为自己是妃子,不听她的话。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云若染对吃最是情有独钟,听见她头一天就不让自己吃饭,云若染哪能同意呀。
云若染这下更是惊呆了,叫得更加大声:“两百件?!”
“两百件还不够,那就三百件!!”富姑姑小小的眼里射出怒火,紧紧盯着云若染,“你要是再出声,那就四百件!洗不完今晚连觉都不许睡!”
“觉可以不睡,但是……”云若染苦着脸,“饭不能不吃呀……”
“噗”的一声,有几个丫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富姑姑气结,脸上的肉都在微微颤抖,瞪了云若染许久才丢下一句“你今天洗不完四百件,明天的早饭也不准吃”,而后扬长而去。
云若染顿觉人生一片灰暗,她慢吞吞地走到最边上,还没蹲下,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惊得赶忙跳到另一侧。
旁边的一个丫鬟见她这样,好心解释道:“这些都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或者浣衣局都不想清洗的衣物,你暂且先忍忍吧,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呜呜,”云若染啜泣一声,片刻后又感激地朝丫鬟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去习惯的!谢谢你!”
丫鬟摇摇头:“没事。”
云若染看向那盆衣物,长憋一口气,然后蹲下,抄起袖子开始打水洗衣服。
一双白嫩的小手没过一会儿便被冷水冻得发红,疼得云若染直皱眉头,她咬咬牙,动作没有丝毫放缓。
转眼间便到了晚饭时间,周围的丫鬟都三三两两去吃饭了,只剩云若染和另一个丫鬟还在忙碌。
云若染抬头,用手腕擦掉头上的汗,耳边赫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云若染。”
她有些诧异地望过去,看见那个丫鬟正是不久前突然消失的小枣。
小枣在清轩宫当过一段时间的丫鬟,当初她去后花园玩耍的时候,便是小枣陪着她的。
云若染再见熟人,脸上控制不住的兴奋,她连忙跑过去:“小枣!”
小枣却冷若冰霜地瞥她一眼,不等云若染走近,转身就走了。
呵呵,当初她陷害云若染,眼见就要成功了,哪想半路跑出来一个侍卫,打破了她的计划,害得她被贵妃罚到了下奴院,过得惨不忍睹。
这一切都是云若染的错,要是她那次死了,她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云若染傻傻地站在原地,她刚才分明看到了小枣眼里含着的强烈恨意,她不明白,为什么小枣会恨她。
“云若染!你站着干什么!”
富姑姑的怒吼声唤醒了云若染,她赶紧跑回盆子旁,用力揉搓起衣物来:“我马上洗!”
“我再说一次!”富姑姑咆哮道,“下奴院不养散人!”
“好!”云若染惨叫,“我在洗!”
“哼,”富姑姑扭着她水桶大的腰走出庭院,“再抓到你偷懒,就洗五百件!”
“知道了……”云若染低低地应一声,没再多想小枣的事,开始奋力解决盆中的衣物。
云若染一直埋头苦干到第二日清晨,她洗完了所有衣服结果都凑不齐四百件。
她摇摇晃晃地走进食房,发现只剩下些残羹冷菜,咽了咽,有气无力地问道:“大叔,能不能开个小火灶?”
大叔没明白,眨了眨眼睛。
她耐心地解释道:“就是帮我再偷偷煮点东西……”
“云若染!”
富姑姑阴魂不散的嗓音再次出现,云若染内心彻底崩溃,她苦下脸,泪眼兮兮地道:“富姑姑……我都洗了一晚上的衣服了,就想吃个热饭,这都不行吗……”
“哼,”富姑姑肥嘴一撇,“你以为你还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染妃娘娘吗?你现在有得吃都不错了!”
“我……”
云若染还想再说点什么,富姑姑便不耐烦地挥挥手,一团横肉皱在眉间,将她推出食房:“别废话了,你既然不想吃,那你就别吃了!快点去干活!所有人都在主庭院等着,就差你一个了!”
云若染一听,自己好像拖了大家的后腿,也来不及计较吃饭的事了,赶紧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跑到大庭院。
“哟,果然是娇生惯养的染妃娘娘,”小枣阴阳怪气地大声说道,“非要让大家都等着才乐意。”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云若染立马向大家鞠了两个躬,拿起靠在门边的扫帚,“我不是故意来晚的。”
“呵,”小枣冷笑一声,“真会装。”
“别说了,快些走吧,一会儿富姑姑看见,又要罚我们了。”昨天好心帮过云若染的丫鬟此刻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周围的人听后,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都没再停留,往目的地赶去。
“谢谢你。”云若染跟在那个丫鬟身后,小声说道。
“没事,”那个丫鬟笑了笑,“我也只是害怕被富姑姑罚而已。”
云若染满脸诚恳地道:“要是她罚你,我就向她申请,说我自愿替你受罚!”
丫鬟惊讶地微微张大了眼睛,片刻后又摇摇头:“你已经被罚得够惨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云若染正想回答,肚子便传出一声长长的“呱”,她瞧见丫鬟已经侧过脸偷偷笑起来了,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吃饭……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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