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之卷 42.重游

几经周折，周瑜终于回到了东吴。但他并没有先去寻诸葛瑾，而是站在荆州的江岸，仰望着那一条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的长河，心中翻涌起无限惆怅与感慨。

上一次在此地，身旁还有诸葛亮与自己并肩，而如今星辰坠落，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周瑜跨马在荆州城中漫步，日近黄昏，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当年七夕之时，诸葛亮带自己游玩的那条街市。此刻虽不是任何佳节，但道上依旧热闹万分，各色灯笼挂满街头巷尾，游人如织，往来如梭。

周瑜苦笑着摇了摇头，无所事事地沿街走动。他忆起与诸葛亮那日的欢愉终被庞统之死而打断，似乎那场意外，便是他与诸葛亮悲剧结局的开始。

“这位先生，可算是再次见到你了，你的容貌果然和那时没有半分差别。”耳畔突然响起一阵沧桑的声音，周瑜诧异地转过头，见是一位陌生的老者正拄着木拐，细细打量着他。

“老人家，敢问您是？”周瑜向来人揖了揖手，充满好奇地问道。

“很多年前的七夕，我与先生在这里见过一面，”老者并没有卖关子，拉着周瑜来到了一间茶铺，给了店家几枚铜钱，在缕缕茗香中诉说起了往事，“我曾告诉你，有人用了逆天之术，令你起死回生。想要知道真相，再来此处找我。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直至今日才终见到先生。”

周瑜冥思少时，方才回忆起些许片段，缓缓地点了点头。“如今施法之人已病逝，让旁人识不得我的法术也已消除，我了解真相还又有何意义呢？”

“看先生这副表情，似乎对施法之人很是怀念，那么可想与他再续前缘？”见周瑜毫不犹豫地点着头，几欲上前追问，老者方才轻笑着答道，“只不过这辈子你与他缘分已尽，需等来生再谈。”

“他是用祈禳之法将你起死回生，”不等周瑜再开口，来者便已徐徐道来，“祈禳之法为帐中设香花祭物，地上分布七盏大灯，外布四十九盏小灯，内安本命灯一盏，若主灯不灭，便可使亡者死而复生。”

“我很早便听过此法，”周瑜闻言皱了皱眉，“可祈禳之法不是只能增添生者岁数吗？为何还能令亡者死而复生呢？”

“那是因为作法者贡献出了一些东西，譬如——自己的阳寿。”

“自古便有人命贵，有人命贱，所以用阳寿换得亡者复活的年岁也不尽相同，”老者忽视了猛然站起、诧异万分的周瑜，继续慢悠悠地解释道，“将你复活的人，一定是位奇人伟士。我平生第一次所见，能用短短十年阳寿，换取亡者三十而六的年岁。”

“他这个疯子，不知道十年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的意义，何必耗费在我一个已死之人身上？”周瑜瞬时脸色煞白，咬牙切齿地怒骂道。时过半晌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滴滴泪珠掉落在茶盏之中，泛起层层涟漪：

“老人家所言不错，他确实是世间，最奇伟卓异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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