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夫人】告别

陆前辈在偏厅仔细叮嘱了青竹一番，才放心离去。

既然不喜欢这院子，如今知道了也好。

吃过陆神医开的药后，柏舟的情形好了不少。直到第三日的晚上，柏舟才渐渐转醒。

这三日她似乎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她似乎和什么人在一起受了重伤，即使在梦中，她也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

醒来时身体还十分虚弱，也没什么力气。这昏迷了三日不吃不喝，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柏舟先闭目养了会神，才感觉到自己有力气说话了。睁开眼时看到是幽兰在跟前。

幽兰一见小姐果然三日就醒了来，顿时放心不少。

幽兰：“小姐，你醒了，先喝口热水，饿不饿，想吃什么？”

柏舟：“看你这样子，吓坏了吧！我还确实有些饿了，但感觉嘴里苦涩，让青竹看着给我端点吃的来吧。”

幽兰：“好，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青竹就端来了一碗阿胶红枣山药粥。

柏舟：“很早就熬上了吧，醇香无比，甘甜回味，喝上这碗粥心都暖暖的。”

青竹眼里泪光朦胧，但她又狠狠忍住了，“小姐快些好起来，奴婢又学了好几样新菜式，就等着你来点评点评呢！”

柏舟虚弱地笑着：“你做的那一定没话说的，我得快些好起来，错过了可就可惜了！”

幽兰：“小姐说的不错，小姐快些好起来吧！”

柏舟：“你们一直守着我也累了，都下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正事。”

幽兰、青竹：“小姐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吃了暖暖的粥，身体暖烘烘地睡意又上来了。今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翌日早晨一到时辰，柏舟便醒了，醒来时气色好了不少。只是感觉突然这一病，身体确实有点大不如前的意味，想来是疏于锻炼的缘故。于是坚决起来随着院子转了足足五圈，实在有些累了，才回屋洗漱用早膳。

如今病着，当真温顺得跟个猫儿似的。绿梅将贵妃椅搬到了院里的榕树边，柏舟用过膳后便闭着眼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不过两盏茶就睡着了。绿梅小心翼翼地为小姐搭上薄毯。院里的下人做事都尽量远了去，生怕吵醒了难得安眠的主子。

日子若就这样过着，倒也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申时三刻，世子回到府里。墨菊一知道消息便告诉了柏舟，不过柏舟也没有急着过去打扰。直到申时末，得知世子去了书房，柏舟才坐着轿撵去了依云院。

管家一看到柏舟还有些意外，不过立刻见了礼就去通报了世子。

柏舟被引着在偏厅坐下。约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世子便过来了。

柏舟立即行礼：“柏舟见过世子。”

世子声音无甚起伏，“你才大病初愈，坐吧。”

柏舟依言坐下：“谢世子！想来世子也知道了我的情况。我今日前来，是想向世子说一声，明日浴佛节，我想去洪福寺上香祈福。”

世子：“只是你的身体……”

柏舟：“谢世子挂心，我的身子无大碍。”

世子：“既然你执意要去，多派些人在身边照料着。”

柏舟：“谢世子，不过我身边的人够用，就不要再麻烦了。此去我打算多住些时日，在寺里诵经祈祷，还望世子成全。”

世子如今已经知道了柏舟不能有孕，想来她刚知道这个消息也十分悲痛，去寺里听听梵音静静心也好。只是这弱柳扶风的身姿如今再看，少了平日的清高孤傲，多了丝柔情温顺，当真是叫人爱怜。

世子：“也好。不过明日人多，为了安全，还是派几个侍卫护送着去洪福寺更妥当。管家去安排吧！”

管家：“是。”

柏舟：“谢世子殿下。”

世子：“今日阳光明媚，春光正好，去院中坐坐吧！”

柏舟不解，这世子是要闹哪出？但想着明日就要走了，便答应了。

世子遂吩咐道：“墨觞，取太古遗音琴来，煮一壶热茶。”

说完墨觞利落地去办了。

依云院里梨花簌簌，如果世子妃还在，抚琴弄春光，煮茶赏梨花，倒是雅致。

世子盯着柏舟，“前几日似从你院中传出了《渔樵问答》，可否再抚上一曲。”

柏舟不咸不淡道：“世子好耳力。”

被怼的世子并无不高兴，反而笑了笑，看着柏舟。

柏舟无奈，最后一次，也当还了这段时间的照顾之情。

亲眼见到太古遗音琴，柏舟还是有些感慨，“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此琴竟在世子手中。”

世子：“好琴配好曲，本世子洗耳恭听。”

柏舟：“那柏舟便献丑了。”

重听一遍《渔樵问答》，不知是不是因为抚琴的人大病一场心境有所变化，此次的琴音无半分哀愁与迷茫，反而多了分清明与自在，如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鸟儿，自由畅快于高山流水之间，飘逸出尘，潇洒自得。

世子：“古千载得失是非，尽付渔樵一话而已。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微风之凉凉。闻之神往。”

柏舟此刻舒畅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含笑答道：“能有幸抚过太古遗音琴，是柏舟之幸。”

而这一笑恍如仙人，叫人如醉如痴。这，才是真的你吗？

世子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半天才回过神。

柏舟：“今日叨扰多时，柏舟就先告辞了。”

世子：“……我送你。”

柏舟：“……世子请便。”

到院门外，看见柏舟自然地上了轿撵，世子才回过味儿来。

……

本想走着送她回栖云院的，却没考虑到她正病着体力不济。

是我明白得太晚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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