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大小姐新婚不回门,这消息已然传遍了梁州,是家喻户晓的笑料,却不想,震撼往往紧跟其后。
时过匆匆,已然是定好的回门的日子了。
然而待到艳阳高照,也不见当事人从房里出来,倒是急了候在门口的羌成。
再三权衡之下,羌成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家主,主母,该起了。”
这女子回门是不可耽误的大事,家主这般一而再再而三耽搁,只怕会失了芳心。
门内,完全忘记此事的某家主,正办倚在床榻之上,修长的手指勾起苏流安的一缕发丝把玩。
闻声,只是浅眠的苏流安忽然醒了,凤眸微眯,懒懒的向男人的怀里靠了靠,顺便拍开他的手。
颇为不悦的商衍之皱了皱剑眉,声线低沉:“何事?”
被他这么一问,羌成只觉全身一冷,抬手擦了把额角不存在的汗,“家主,今日主母该回门了。”
家主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是欲求不满呢。
被这么一提,商衍之倒是也记起了这么一回事,沉声吩咐道:“退下吧。”
忆起出嫁那日的情形,苏流安勾了勾嘴角,“回门吗?那就出发吧。”
是要回去看看了,那对想置她于死地的母女,还有给原身带来痛苦的家。
这几日她接收了原身的记忆,这个唯唯诺诺的女孩儿,早就因为一块糕点被侍女打死了。
那个名叫翠竹的侍女,怕被人发现,竟胆大瞒着主子,想让她用尸体待嫁。
大婚时,翠竹是不曾在场的,既然接手了这幅身子,如今倒是要好好算算账了不是。
艳阳高照,梁州迎来了不寻常的一天。
这天金丝绒红毯足足铺了十里有余,数十位童男童女在两侧散着鲜艳的花朵。
为首的是商家代表的黑尾队侍卫,统一的红狐面具,猩红色的衣袍上赫然印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
其后是八人抬的轿撵,轿撵四周有四位气质截然不同的俊美男子,骑着骏马护送。
再往后便是长长的礼队,一车车做工精良的红木箱子,想必是装满了金银珠宝。
若是有人细究,便会发觉,这一行人的脚竟都是凌空的,均是运着轻功前行。
梁州人口众多,围观的自然不在少数,竟比历年举行庙会还要热闹。
不知是谁先提了一句,“谁说这苏小姐又亡故了的?人家这不是好好的吗?”
“对啊,看这阵仗,就是公主出嫁也未必有吧?”有人附和道。
“可不是,想必这商家主十分宠妻。”
“谁说不是呢?这可是天下琴曲唯苏女的苏家大小姐啊,谁娶回家不是供着啊。”
众人聊的正欢,却有人冷笑着插了一句,“怎么会是苏家大小姐?迎亲那天,苏家可是找人待嫁呢。”
“切,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除了苏大小姐,谁值得让商家主这样宠爱?”
“就是,就是,不会说话就别说。”……
市井流言有几分真几分假,只当是笑话,倒是后来,苏家大小姐成了笑柄。
坐在轿子里的苏流安并未计较这些,嘈杂声多,倒也真没听清楚些什么。
轿内八蛇盘龙鼎燃着香,丝丝的冒出紫色的烟气。
苏流安倚在软塌上,时不时咬一口商衍之递过来的糕点,顺带“不小心”咬到手指。
看着男人面无表情却红了耳根,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满足。
等轿子落在苏家门口时,商衍之已然是面红耳赤,却还是负责任的提醒榻上作怪的小女人,“苏苏,该下轿了。”
笑眯眯的看着男人,苏流安笑得像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你抱我啊。”
几日的相处下,男人哪里不知道这人儿的诡计,无非是欺他只能看不能吃罢了。
强压下想抱着捣乱的人儿狠狠亲吻的欲望,商衍之有些幽怨的看向她,“苏苏……”
须得尽快前去边塞才是,找胡灵族极阴险之人的眼泪困难,却比这磨人的滋味好过太多。
作弄总是有个限度,而苏流安恰恰把握好这个限度的极限,抬手勾起那修长的大手,颇为愉悦的说道:“不逗你了,走吧。”
直至今日,她仍认为商衍之属于危险人物,心下存有一定的戒备。
毕竟是有前车之鉴,她无法接受他的情,即便错的不是他。
颇为奢华的苏家门口,苏涉一行人早早的便站好了,只等新姑爷带着小姐回门了。
已然站的有些疲惫,苏嫣然心下徒生了一股烦躁,抬头却是楚楚可怜,“这二妹妹莫非是病了,怎么迟迟不下轿?”
今日她是一身淡紫色的纱裙,流苏垂在两侧,随风飘荡着,整个人十分妩媚。
她今日依旧是浓妆,戴着各种华贵的首饰,美则美,但却将一张清纯的面孔毁的七七八八。
一旁被各种首饰装扮的像圣诞树的苏夫人虽说不满,倒也做足了戏份,“你二妹妹这才回家,休要说这些丧气话。”
母女二人声音不大,却恰好落入了苏涉的耳,心下对这二女儿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平日里唯唯诺诺,如今竟和他这个父亲摆起架子了,倒是不及她母亲半分。
这时,一对黑袍的男女逆着光,由轿撵中缓缓走出。
男人率先走出,冷漠的脸庞鬼斧神工般俊美,高挑修长的身材被一身黑袍衬的更加完美。
女子则是淡而精致的妆容,几束简单的首饰束死了乌黑的发丝,一身乌色的裙随着走动轻轻飘起,倒像是画中走出的仙子。
被商衍之几日的调理,虽说身子还不算十分健康,但是此时苏流安的模样,竟是苏家人一时不敢认的。
不顾他人惊异的眼神,苏流安牵着商衍之,径直到了苏涉身前。
“女儿来迟,还请父亲怪罪。”
落落大方的行了个礼,苏流安淡淡的开口,微微勾起嘴角,眼底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冷漠。
虽说惊讶二女儿的变化,苏涉倒也尽快收敛好表情,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这是哪里话,你是父亲的好女儿,父亲怎会怪罪与你?”
有些好笑苏涉这幅嘴脸,苏流安嘴角的笑变得有些冷,“谢过父亲。”
而后转身对商衍之说道:“我有些乏,先去花园转转,你同父亲谈谈那日我代嫁之事。”
话毕,已然自顾自的带着侍女率先入了府,丝毫不顾苏涉的尴尬。
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商衍之对羌成和佘离吩咐道:“去,照看好苏苏。”
苏涉不曾想苏流安上一秒还彬彬有礼,下一刻就落了他的面子,有些尴尬的干笑了几声。
强撑着迎笑的表情,他干巴巴的开口说道:“贤婿,去书房详谈可好?”
回答他的是男人冷若冰霜的眼神,以及一个毫无感情的鼻音,“嗯。”
苏涉觉着自己的面子被落尽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将人迎进了苏府。
完全被晾在一旁的苏嫣然不甘的咬着嘴唇,一双玉手狠狠的拧着身旁侍女的身子。
侍女已然疼的双目含泪,却是低着头不敢出声的。
苏夫人见女儿如此,有些疑惑的问道:“嫣儿,你这是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苏嫣然竟红了眼眶:“母亲,那商衍之就是我昨日同您说的人。”
为什么会是他?
那夜在夜市上让她一见倾心的公子,竟是她之前不愿嫁的克妻鬼。早知如此,她怎会让那小贱人代嫁。
这次苏夫人倒是不惊讶了,以那商衍之的容貌,女子是有八九会动心。
她的嫣儿眼光一向很高,这些年踏破了她家门来提亲的富家公子,她可是一个也没看上过。
“嫣儿莫急,让为娘好好想想。”
既然她的嫣儿喜欢,即便是商家家主,她也要让女儿得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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