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濒死之时,往往会想很多事,或是幸福,或是惊喜,又或者是心中的不甘与愤懑。
多数人都会回顾自己的过往,苏嫣然却只有满满的不甘心和愤恨罢了。
手掌上,血在大量的流失,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了,即便如此,仍坚持的瞪着那人。
若是给她一个最后的愿望,她也只是想面前的人死,而非让生活从头来过。
“流安,适可而止。”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要丢了性命之时,一道清亮的声音由那人的身后响起。
她一直坐视不理,不过是觉得苏嫣然欠一点教训罢了,却没想过要她的性命,如今教训得到了,也该停手了。
“好,便留她一条命吧。”
苏流安拿出帕子,仔细的擦拭手中沾着血的匕首,看着脚旁已经昏过去的女人,眼中划过一丝嘲讽。
虽说她并不怕事,但这里毕竟是皇宫,若是被人发现,可是件十分为难的事情。
李婉儿瞥了眼苏嫣然,她那满是血的左手,隐约可看见深深的白骨,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流安,你来所为何事?”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样的关口,她原本是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她们这些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的人,如今只会连累人罢了。
“叮嘱你件事。”
苏流安眼角划过一丝狡猾,像只在算计人的狐狸,在李婉儿到耳边轻声说了那么几句。
“这怕是不妥吧。”
李婉儿有些惊异的睁大了眼睛,随即瞥一眼尚在昏迷的苏嫣然,当即有些犹豫。
她究竟与苏流安是何关系,又得罪了流安什么,竟被她如此对待。
“没什么不妥,就这么办吧。”
苏流安有些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说一说完,人就不见了踪影,只余下空气中一阵淡淡的清香。
夜半时分,皇宫之中发生了另一件惊天动魄的事,当今皇后之子,二皇子凌祁也得了重病,如今仍是昏迷不醒。
华贵的宫殿里,齐宁心急如焚的等在房外,焦灼得左右行走,时不时瞥向房内。
终于,一个老迈的身影从房内走了出来,站在齐宁一旁的侍女急忙上前问候。
“江太医,不知二皇子病情如何?”
齐宁也看向这里,对于爱子的病情,她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
“这,老臣不敢说。”江太医支支吾吾的,看了眼着急的皇后,竟扑通的一声跪下了。
“说,本宫恕你无罪。”皇后一拍桌子,厉声说道。
这江太医算得上是宫中最好的太医了,她顾不得麻烦,将人从那大选之人所住之处带来,就是想听一个准确的结果。
“敢问娘娘,近来皇子可曾接触过什么人?”
齐宁眼角划过一丝暗光,呆愣了片刻,回答道,“不曾,怎么了?”
“这就奇怪了。”
江太医花白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又思索片刻,这才叹了口气说道,“皇子他,他怕是得了鼠瘟。”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齐宁更是魔怔了一般,双目变得空洞起来。
“什么?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发生吼道。
这鼠瘟已有数十年未出现,如今刚现于市,就降临在自家皇子的身上,叫她如何接受?
好在一旁的宫女机灵,急忙对在一旁伺候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下去了。
这是皇家的丑事,最少有人知道越好,若是传扬出去,只怕皇后的地位不保。
等人都出去了,江太医对皇后叩首,脸色十分凝重的回答,“回娘娘,臣反复为皇子把脉,确实是鼠瘟无疑。”
今日他接触了二十多例鼠疫,是不会把错脉的,只是眼下心中有些疑惑。
这皇宫之中,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如此多的人染上了鼠瘟,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
齐宁依旧呆愣愣的低喃,像是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倒是一旁伺候的宫女开口说道:
“此事切不可宣扬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江太医在宫中做事多年,为人处事十分老道,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多舌,有些事是不能说出去的,否则性命堪忧。
“臣明白,稍后便为皇子开缓解疼痛的药方,若是娘娘没有其他吩咐,臣就先行告退了。”
得到了皇后的准许,侍卫便将人带了回去,毕竟是接触过鼠瘟的人,不必与病人一般幽禁,也是要与常人隔离开来的。
房内死一般的寂静,不知维持了多久,皇后才开了口,“晏儿,即日起封锁后宫内外,只许人进,不许人出,直至这风波平息。”
晏儿便是指方才那说话的宫女,那是皇后身边的心腹,跟随他多年,心跟明镜似的。
“主子,这怕是有些不妥。”晏儿有些犹豫的说道。
虽说皇后是为捉拿鼠瘟的源头,如此兴师动众,必然会引起人心的动荡。
封锁后宫内外,一些日常必备的东西就要濒临停止供应,若是时间长一些,怕是整个后宫都会议论纷纷。
齐宁却不听她的劝告,单手扶额,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按我说的做吧。”
她自然知道如此做的后果,但身居皇后之位多年,她从未放任过自己,如今就当是任性一次吧。
看主子在这里劝不动,晏儿只得答应下来,服侍主子睡下。
皇后宫殿的偏殿之中,二皇子凌祁虚弱的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中,皱着眉头痛苦的呻吟。
即便他是皇子,殿中的宫人得知他得的是鼠瘟后,也是一个个的对他也避之不及,唯恐自己沾上什么东西。
“来人,水……水。”
到了下半夜,他骤然惊醒,在一片黑暗之中,用沙哑的嗓音一遍一遍的喊。
可伺候偏殿的人已经歇下了,无论他怎么叫喊都无济于事,那是想攀龙附凤的人,如今也人躲得远远的。
忽然,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血红色的身影,光线过于昏暗,凌祁看不出来人的样子。
“水,给我水。”他本能地哀求道。
“好的,殿下。”
那人同样是沙哑的嗓音,在桌上倒了杯凉水,服侍他喝了下去。
凌祁喝了水,很快就睡了过去,但那人却没有走的意思,站在床头看着他,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许久,房内发出一声叹息,然后是低沉的声音,“我回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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