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比起同年纪的人，张姝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那，霜生，我是说，大人……”苍海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开口问道。

“唉，前越国亡后，就没再回来啦……”张姝伤感的到了一杯茶饮下。

苍海很想反驳她的话，说越国从未亡国，可想想还是憋住了。

或许，老一辈的人就是比较念旧吧。

张姝继续往下道，

“那天祭皇回来之后，她就把大部分府邸都分出去了，你看……”她指了指不远处立起的围墙，“以前坐在这儿可看不到墙。”

苍海心情复杂极了。

“他没有再回来过？”

他问道，脑海里一点点浮现出七年前在皇墓中的场景——他怒发冲冠，而霜生只是……

“没在回来过了，”张姝摇摇头，“他把自己的屋子都拆了，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只留下你的卧房，说你可能还会回来。我当时以为他只是安慰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真遇上你，过来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苍海，“现在至少也是个将军了吧？”

“是，大将军。”

“唉，可惜了。”张姝不知想到了什么，颇有感叹的点点头，但苍海却明显从她的眼里看出了讥讽和可惜。

这样的眼神，让苍海的心好像被一刀子捅穿，又被狠狠的搅了几圈，让他几乎呼吸不上。

“张嬷嬷，关于霜生……”他回想起当初火烧花苑时的那个小侍婢对自己说的话——“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了解霜生做事的动机，不了解他的性情，更不了解霜生这个人。

他只知道霜生在越国是神袛一般的存在，无人敢说他的不是，却不知道他进一步的人际关系。

“嬷嬷，霜生他……”

张姝盯着苍海，似乎要把他看透。

“你真的要知道？”

“我……”苍海纠结了好一阵子，“我想知道自己对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听闻他的能力甚至能让人死而复生，以一敌百，可最后一次见面，他却说死不了比痛苦的活着更加残忍，我……”

他其实想说，如果霜生真的那么厉害，那为何会看着苍铃痛苦的死去，让莫杨在阿布噶莫手下受难，又任凭越国四分五裂，却袖手旁观……

张姝听到苍海所说，衰老的脸上爬上了丝丝愁绪。

沉默半晌，她哀叹一声，“看来，他还是想告诉你啊。”

苍海被搞糊涂了，“张……”

张姝抬手制止了他的话音。

“主子都那样和你说了，我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了。”

那句“死不了比痛苦的活着更加残忍”仿佛就是一个密匙，打开了张姝的心扉。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是霜生的侍女。”张姝缓缓道来，“我的师父是霜生的仇人。”

二十年前，一个黑衣人扑进了她师父的院子里，心口中了两剑，按理说是没命了，可偏偏人家第二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师父当时三十来岁，看到那个黑衣人的容貌，立时就动了杀心。

“二十年前！”苍海震惊，“不可能，那时候……”

如果那时候霜生就已经是少年时，那现在最起码将近五十岁了吧，但霜生的年龄……绝不可能超过三十！

“不可能？”张姝异常平静，“是啊，因为我的师父两年前也见过他，并且还亲眼看着他被万箭穿心而死，就是最后没找到尸体。”

苍海的脸唰的白了。

“你师父，叫什么？”

“风如燕。”

张姝看了一眼苍海惨白的脸色，轻声一笑，

“很熟悉吧，风如燕，神医谷谷主，十年前被人暗算。”

当时风如燕对霜生起了杀心，可霜生却徒手握住了风如燕的剑刃，冷笑道，“你觉得，你能杀死我吗？”

“万箭穿心我尚且存活，你有什么资本让我能死？”

张姝不明白这句话，直到自己出山进京，被皇帝指为霜生的婢女。

有一日她为霜生更衣，清楚的看见了她背上那片绯色的凤凰，和手腕上的守宫砂。

“！”

苍海猛地转身，“张嬷嬷，虽然我很信任你，但也不是在这里听你讲神话的！”

霜生是女子，有可能是皇族，并且拥有不死之身？！

这种事若非亲眼所见，他打死也不信！

“苍海，别急。”张姝示意他坐下，慢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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