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两人上楼后——或者说是蓝忘机拉着被摸额捆住手的魏无羡上楼以后,已经差不多亥时,蓝澈忽觉困倦不已,思追就帮她赁了一间房,她便上楼休息去了。
蓝望(景仪):思追你说,我们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还是醉后看花了眼?含光君怎么会用抹额拉着那个……那个莫前辈……
蓝景仪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嘴巴里被思追塞的鸡翅掉在面前的酱碟,几滴酱汁溅在胸前雪白的校服领口上也来不及擦,惊疑道。
蓝愿(思追):景仪,大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思追也不知该如何和他解释,拍拍他的手臂道。
蓝望(景仪):这怎么行?我们家的抹额,非父母妻儿不可触碰!
景仪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自己侧前方传来一道强烈的视线,抬头一看却是一路上都没有过什么大表情的柳重言。
柳重言提着一盏糯米做的灯,此刻神情凝肃地看着景仪,直让景仪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忌讳,不自在地叫了他一声“凤麟君”后,左顾右盼起来。
思追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火花,可这火花又转瞬即逝了。
柳重言炯炯的目光收起来,好好地提着糯米灯,上楼去了。
蓝望(景仪):不寻常!实在太不寻常了!
蓝愿(思追):景仪……
蓝望(景仪):思追,你可不要再搪塞我了。我自己能想明白的!
蓝愿(思追):好好好。你想,你想……
第二日一早,蓝澈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地打开门,一抬脚却轻轻踢到一样东西,她低下头一看,是一个形状浑圆的糯米灯。
不用想,蓝澈也知道这是谁做的。
她本不想拿,但目光总被它吸引,那双罪恶的手又忍不住将糯米灯轻轻捧起来把玩。思追和景仪已经在楼底下吃早膳了,见到她便唤她一起,于是她又只好捧着这盏灯下楼。
这下迟钝如景仪,也知道重明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了,不过这猫腻跟之前云梦的老板娘送他莲子可决然不同。
柳重言早就下来了,坐在桌子东边,蓝澈故意挑了个他最远的地方坐,将糯米灯轻放在地上,慢条斯理地吃早饭。
蓝愿(思追):含光君还没有起……
十几个少年坐在一条长桌上吃饭,又没有长辈在,难免要谈一会儿天说一会儿地,于是桌上并不安静,反而热热闹闹的。
思追瞥了一眼外面天色,此时早已过了卯时,他不禁嘟囔道。
蓝澈(熙明):店家。
蓝澈听到思追这句嘟囔,憋不住笑,伸手将店家唤来。
蓝澈(熙明):备两份早膳送到二楼廊上最末的房间门口。
“好嘞!”小二答一声,利利落落去送饭。
最末的房间就是蓝忘机和魏无羡的,旁边两间是蓝澈和柳重言的,其余少年们因为昨天醉得太厉害,被思追和景仪搬到一楼,他们也就睡在了一楼。
吃完早膳,思追上去敲了门,蓝忘机吩咐他们在一楼等,于是少年们又坐在大堂里吃了会儿花生。
少年们一起经历过这些事情,彼此之间已经变得非常熟稔,于是非常依依不舍。
金凌(如兰):你们要去夜猎,还得去我家地界,毕竟你们家的地方都太小了。
“好啦好啦,去你家!下次要去我家啊!”欧阳子真笑道。
欧阳子真的家就在嘉陵,离蜀东并不太远,少年们满口答应。
一会儿,蓝忘机并着魏无羡下来了,众人便起身一道出了门。
少年们原本不过是一年同学,没有多深厚的交情,现下快要分道扬镳,竟有了说不完的话,蓝忘机也没有催促少年们,而是站在城门口一棵树底下等着。
金凌则被魏无羡一揽,去了远处说话,因为魏无羡想着,金凌他毕竟是师姐的孩子,又在兰陵,以后不会常常见到,对他就嘱咐得比较多——怨不得人家都说“老娘舅”,舅舅对外甥总是偏疼的。
也不知道聊了什么,金凌一声呼哨,将本来在树下好好趴着的仙子唤了过去,魏无羡因此狂奔回蓝忘机身边。
金凌(如兰):哼!再见!
金凌哼了声,勉强对他们行了个礼道了声别,转头向着兰陵的方向走了。
其他家族的子弟们也三三两两,朝着不同的方向回家去了。最终,只剩下魏无羡、蓝忘机,和蓝家的几个少年。
忘羡两人行在前低低地说话,其余少年跟在后,往后一段路上总是如此。
他们本应直向姑苏而行,回云深不知处。而中途听闻潭州某地有精怪扰人,便小小绕了一段路,顺便进行还未结束的为期一年的游学夜猎。平乱回程,途径一处花园。
花园极大,设有石亭石栏,石桌石凳,供赏花赏月。然而多年雨打风吹,亭子缺了一角,石凳倒了两个。满园不见花卉,只见枯枝败叶。这个花园,已经荒废多年了。
蓝愿(思追):这是莳花女的花园。
思追一边和蓝澈一起顺手捡起一些挡路的枯枝石砾,一边道。
蓝望(景仪):莳花女是谁?这花园有主人吗?怎么看上去这么破,好久都没人打理了。
花期短暂,应季而开的花卉,称之为莳花。品种繁多,花色各异,开时满园芬芳。听到这个名字,魏无羡心中一动,记起来他和蓝湛曾来过这里,只不过无缘得见莳花女,却没想到她的花园已破败至此了。
蓝愿(思追):这座花园曾经很有名。我在书上读到过。《莳女花魂》篇载,潭州有花圃,花圃有女。月下吟诗,诗佳,赠以莳花一朵,三年不萎,芳香长存。若诗不佳,或吟有错,女忽出,持花掷人脸,后而隐。
这是风流韵事,如蓝启仁这样的老古板必不会教,所以只能是蓝思追自己涉猎的,魏无羡想到,用揶揄的目光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思追。
蓝望(景仪):吟错诗就是要被她用花砸脸啊?那花不要带刺,不然要是我来试试,一定会被砸得脸上被扎出血。这是个什么妖怪啊?
景仪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惯常吐槽道。
蓝愿(思追):相传花圃最早的主人是一位诗人,他亲手栽种了这些花,以花为友,日日在此吟诗,园中花卉受书香诗情所染,凝出了一缕精魂,化为莳花女。外人来此,吟诗吟得好了,让她想起栽种自己的人,一高兴便赠送一朵花。若是吟得差了错了,她便从花丛里钻出来,用花朵打人的头脸。被打中的人会晕过去,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扔出了花园。十几年前,来这座花园的人可说是络绎不绝。
魏婴(无羡):风雅,风雅。不过姑苏蓝氏的藏书阁里可不会有书记载这种东西,思追你老实说,读的是什么书?
哪里是什么书?这是《莳女花魂》的折子戏里说的。蓝家的这三人小时候都是看过的,只不过思追年纪稍长,记性比较好,一直记到了现在。思追脸一红,偷偷去看一旁蓝忘机的脸色。
蓝望(景仪):莳花女是不是很美貌?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来?
蓝愿(思追):应该是很美貌的。但是很少有人看到,毕竟就算自己不会作诗,背一两首吟诗一番又有何难,因此大多数人都得到了莳花女的赠花。就算偶尔有吟错了被打的,也看不清莳花女的脸。只有一个人除外。
“哪个人?”思方问道。
魏无羡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蓝忘机则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冷冷瞥了魏无羡一眼。
蓝澈(熙明):夷陵老祖,魏无羡?
蓝澈看到魏无羡那副心虚的样子,顺口接道,此时他正在喝水,闻言立时呛了好几声。
魏婴(无羡):怎么又是他?咱们聊点别的不成吗?
蓝忘机伸出手帮他拍背顺气,他觉得自己的小心肝被拍得发颤,于是道。
蓝望(景仪):你不要吵。魏无羡怎么了?他干什么了?他把莳花女抓出来了吗?
蓝愿(思追):这倒是没有。不过,他为了看清莳花女的脸,到这座花园来,每次都故意吟错诗,惹得莳花女发怒用花朵打他,再把他扔出去,他醒了之后再爬进来,继续大声念错。如此反复二十多次,终于看清了莳花女的脸,但是莳花女也被他气到了,好长一段时间都再也不出来了,看见他一进去就一阵乱花下雨,比奇景还奇景……
蓝忘机听到“乱花下雨”四个字,差点一掌把魏无羡拍吐了血。
众少年齐齐笑了起来,都道:“魏无羡这个人真讨厌!他怎么这么无聊啊!”
蓝澈(熙明):确实无聊至极。听说他当年也是好不风流一个世家子弟,整天跟众仙子们眉来眼去,看来是真的了?
蓝澈坏心道。
魏婴(无羡):假的!假的!
魏无羡感觉蓝忘机神色愈发冰冷,隐隐生出一种性命堪忧的感觉,忙大声道,他说完众少年神色奇怪地看着他,他只好转了话题道。
魏婴(无羡):你们这群小朋友,心不静,意不清。肯定天天都在看杂书,不专心修炼。回去叫含光君罚你们抄家训,十遍。
蓝望(景仪):倒立着还要抄十遍?!
魏婴(无羡):你们家现在罚抄都是要倒立着抄?太狠了。
魏无羡看向蓝忘机,摇头感叹道。
蓝湛(忘机):光是罚抄,总有人不受教训。
蓝忘机的神色难得柔软下来道。
他们听故事听得兴致大发,要在莳花园夜宿。野宿对夜猎者也本是常事,东捡西捡,堆起一堆枯枝败叶,生起了一堆篝火。蓝忘机出去巡视,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异动。
魏婴(无羡):对了。你们家的抹额,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作者有话说:
亿万君:社畜的我这一个星期忙得人仰马翻,好不容易到周末才有空更新……给大家鞠躬!
陈情小剧场三十九话:
蓝湛(忘机):说说吧,到底跟多少个仙子眉来眼去过?
魏婴(无羡):呃……没有啊……谁让我天生一双瑞凤眼……
蓝湛(忘机):嗯?
魏婴(无羡):好好好,我交代我交代……
蓝湛(忘机):你对她们,皆像对绵绵一样吗?让她们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魏婴(无羡):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蓝湛(忘机):(忍无可忍)魏婴,过来。
魏婴(无羡):呃……
……我是今天是吃醋又吃醋的天天分割线……
陈情令之此生不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