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度出现第五

几个少年在莫府折腾到天亮，皆十分疲惫，于是约定各自休整，一天之后再出发，直到第二天的卯时，少年们才重又在客栈走廊上碰头。

不愧是少年人，才歇一天，精力便都恢复了，一个个神采奕奕，也不恐惧也不烦躁了，一边互相谈天一边下楼出了客栈。

不知是不是迎合着少年们的好心情，天公也作美，一轮圆日斜斜地挂在天边，光芒四射，莫家庄看起来也没有昨天初到时那么可怖了。

蓝望（景仪）：莫家庄的事情可算解决了。小姑姑，思追，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是啊是啊，我们去哪里？”三人身后的几个少年也纷纷问道。

蓝澈（熙明）：反正，不用回姑苏。那我们便向着和姑苏相反的方向走好了。这一年都用来夜猎，总要收个像样的邪物回去才行——莫家庄那只是忘机哥哥收的，并不能算是我们的。

蓝澈早知道羡羡是故意避开的蓝二哥哥，才去的大梵山，也看过地图，大梵山就在姑苏的反方向，于是提议道。

蓝澈（熙明）：等等，不要御剑。思方的剑断了，我们直接走吧。

蓝澈口中的“思方”就是昨晚围剑栏时那个长剑断掉的少年，是蓝氏的一名外门子弟，和思追景仪一辈，平日里是个老好人，此时听得蓝澈照顾他一句，感激地朝她行了一礼。

蓝愿（思追）：小姑姑，不然我们先御剑到长安柳氏去替思方修剑，待剑修好再作打算吧。思方跟我同乘亦可。

蓝澈（熙明）：长安……柳氏……

蓝澈想起那晚柳重言的公主抱，脸色有点僵硬道。

谁知思追这个提议一出，大家反响都颇为热烈，“去吧去吧”，“看看长安也算是一种游学嘛”……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蓝澈实在受不了抬手时才安静下来。

蓝澈（熙明）：……那就去吧。

……

几百年前，人间还未被修真者彻底洗牌之前，长安是古时帝都，兰陵则是当时帝都。

人间传说帝都常蕴龙脉——便是后来修真界最为看重的灵脉，长安便是如此，在龙脉润养下繁华一时无匹。

后来人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修真者，这些修真者推翻帝王，自立门户，纷纷称是何处何氏，比如岐山温氏，清河聂氏，云梦江氏，姑苏蓝氏……

连当时帝都兰陵也出了兰陵金氏，于是玄门中人或是寻常百姓，都猜测长安会不会也出个什么名震一方的修真大家族——然而没有。

长安最有名气的，不过是先做寻常器物，后来专做灵器的柳氏，而之前百年仙首岐山温氏最轻视的就是不以剑道立身的世家，称之通通为“没出息的小宗门”。

待到夷陵老祖被杀后，江澄居仙督位时鼓励百家发展，那些“没出息的小宗门”竟大多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实在叫人不得不瞩目。

这其中，为首的有修丹道的浔阳云氏，修符道的楼兰闻氏，实力最为强劲的还属修器道的长安柳氏。

人们这才发现，柳氏也是和几大世家几乎同时立家，却因所修非剑道，战力不足而不能与几大世家争个高低，才默默无闻地发展了百年。

再加上没了岐山温氏的打压，柳氏自然曝于众人眼前了。

其他世家，都或多或少地有模仿者，唯长安柳氏此一家没有，他们虽然也收门生，却不收年纪大到已记事的门生，都是从小培养，自然也极能保守秘密。

柳氏成名之后，虽然许多人都去拜访，但仍然学不到他们是如何以器道飞黄腾达的。

只是金光瑶坐上仙督之位前，这些家族像是忽然被洗牌，家主大多换人，这里面隐藏的秘辛就真的再无人可知了。

少年们——除了蓝澈，其实对长安好奇已久，毕竟兰陵虽繁华，却少了一些底蕴，不是他们爱去的。

到了长安，他们才对“繁华”二字有所体悟。

古时有诗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少年们此刻却都默契地想：即便得意，即便骑马，一日也是看不尽长安花的。

长安有二十五条大街，两个坊市，不知遇上了什么节日，到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街上，坊市里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少年们只有拉着彼此的剑鞘才不至于走失。

蓝澈（熙明）：老丈，请问柳氏府第莲华妙境在哪儿啊？

“你说什么——”街上人声嘈杂，卖馄饨的老丈又有些耳背，瘪着没几颗牙的嘴嚷道。

蓝澈（熙明）：我说——请问莲华妙境——在哪儿——

蓝澈被人群挤得鼻尖冒汗，不得不对老丈拖长了声音大喊，什么雅正，什么端方，什么不可喧哗，此刻在老丈面前都化作了浮云。

“哦！莲华妙境啊！就在那乐游原上！这里是朱雀大街！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老丈指了指朱雀大街的尽头，每句话都掷地有声道。

蓝澈（熙明）：谢谢——老丈——

“姑娘！客气！要不要来碗馄饨！”

蓝澈（熙明）：不啦——跟我走——

少年们还没进城门时只觉得门口繁华迫不及待想要一观，进城后脑海中除了初时想起的诗，就只剩下一个字：挤！

还好蓝澈拉着他们，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的山脚下，人这才少一些。

蓝望（景仪）：现在我感觉，姑苏也不错……

几个少年纷纷赞同他。

到了乐游原脚下，少年们拾级而上，便看见一道大约是汉白玉做的拱形山门，两个身穿青衣的外门弟子正把守着，见为首蓝澈的一身打扮，便拱手道：“可是姑苏蓝氏的华予君？”

蓝澈（熙明）：你们认得我？

“非也，是凤麟君知道您要来，交代过我们。”弟子恭敬道。

蓝澈却更奇怪了，他们来长安完全算是临时起意，御剑也不过半日就到了，柳重言怎么会提前知道？

“华予君，师兄弟们请进。”两个弟子都没有想替蓝澈解惑的意思，而是将他们请进山门。

大约走了百十级，阶梯就忽然消失了，少年们眼前是一片烟瘴密林，正感到摸不着头脑，只见柳氏弟子其中一个拿出一片叶状碧玉牌，在虚空处什么地方轻轻一按，一道巍峨古朴的玄色大门就出现在少年们眼前，大门顶上一块同色的牌匾，上书四个古体大字：莲华妙境。

少年们皆是一惊：这结界就是百年仙府才能有的！看来外界传闻所言非虚。

蓝澈却是想到，这样的仙府，大概也只能从里面才能够破坏夺取吧，所以她当年的疑惑解开了，想要控制这样的仙府，金光瑶就必须从内部着手，进而从本来就有异心的柳永泰下手，最合适不过了。

几人进了莲华境，一瞬都被境中景色给吸引，虽然姑苏蓝氏和长安柳氏立家先祖同为和尚，可很明显是意趣品味迥然不同的两个和尚。

若说蓝氏追求清雅高深红尘之外的苦行律己；那么柳氏就追求的是佛光普照红尘内外的极致禅意。

少年们跟着柳氏弟子一路走，越看越能品出来，莲华妙境真是太像一座寺庙了。

大雁塔，镜方泽，菩提林，无一不追求“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精巧匠心，甚至嫌表达不够，直接把这句话刻在了正厅宏光堂门顶的牌匾上。

这块牌匾下面，站着许久不见的柳重言。

他穿着墨绿外衣，里面才是绣着菩提叶的柳氏家袍。说也奇怪，从前他穿着差不多的家袍，蓝澈看到却只觉他是个孩子；如今他只不过肩膀宽了一些，下颌角的地方分明了一些，却似乎比去岁相见时清俊了许多，蓝澈看到他心头却是猛然一跳。

柳喻（重言）：你来了。

似乎连声音也变得更成熟了些——蓝澈勉力抑制住自己那意味不明的激动，见礼道。

蓝澈（熙明）：见过凤麟君。

“见过凤麟君。”少年们也纷纷跟着行礼道。

柳喻（重言）：好久不见。

柳重言对他们都以一个平礼回了——好歹也是听过几年学的“同窗”，才道一句寒暄。

蓝澈（熙明）：是啊，有好久不见了。

柳喻（重言）：华予君今日携子弟前来有何事？

柳重言走下两级台阶，棱角分明的脸逆着日光，让蓝澈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蓝澈（熙明）：族中子弟的佩剑断了，想让凤麟君安排个弟子修补一番。

柳喻（重言）：原来如此。

柳重言向身旁自家弟子递去一个眼色，那名弟子就接过了思方及时捧出去的剑，离开了宏光堂门口。

柳喻（重言）：想必诸位一路奔波也都累了，我让阿桑带各位去安置吧。

众少年都点了点头，预备离去时，柳重言拽住了蓝澈的手腕，被她看到又立即松开，屈拳放在嘴边掩住两声清咳。

柳喻（重言）：华予君留步。

……

却说思追景仪及众人被带去安置歇息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他们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人物——金凌。

众少年相见，气血上涌，加上脱离了云深不知处的环境，不互呲几句不行。

蓝望（景仪）：金如兰，你到长安干什么来了？

金凌（如兰）：蓝景仪，跟你有关系吗？

金凌听到蓝景仪叫他的字，同样不甘示弱地回道。

蓝愿（思追）：金公子，同样出来历练，又正巧同路，你告诉我们也无妨的。

金凌（如兰）：那不行，除非你们先说干嘛来了，我才说。

“金公子，是我的剑断了，我们来修剑来了。”老好人蓝思方弱弱道。

金凌（如兰）：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们，我小叔给我定做了五百张张缚仙网去大梵山夜猎，我是来取网的。要是我抓了食魂煞，肯定能比你们出名早一点啦，你们就回云深不知处哭去吧！

“……”众少年纷纷暗搓搓地以一副“快看这有一个人人傻钱多”的神情看着正在炫耀的金凌。

蓝望（景仪）：金如兰，别得意。你以为是抓鱼呢，网多它就逃不了？我们也去大梵山，保证比你抓得快，到时你的网废了，回金麟台你小叔指定打你手板说你铺张浪费！

金凌（如兰）：你，你……

蓝愿（思追）：好了景仪，不要再说了。夜猎是各凭本事的事，谁先猎到也说不定，到时候再说吧。金公子，我们先走了，再回。

思追拉着景仪的袖子，和众少年一道，从金凌身旁的路两边穿过去，只听见金凌在他们背后嚷嚷道。

金凌（如兰）：等着吧你们，我肯定不会输给你们的！

作者没话说：

陈情小剧场第十六话：

魏婴（无羡）：听说作者最近正在写番外哎～蓝二哥哥你觉得咱俩的番外叫什么名字好？

蓝湛（忘机）：忘羡一曲远，曲终人不散。

魏婴（无羡）：这个好哎。既符合知己之情又跟前面标题押韵，虽然好像挺耳熟的，但是真的不错……

蓝湛（忘机）：嗯，可是我等不及了。

……我是蓝二哥哥天天都等不及的天天分割线……

魏婴（无羡）：话说，番外什么时候出来……

补剧补到兵荒马乱却被手机内存绊住脚的亿万君：因为签约了章节会被锁定，然后在正文插番外的话写到后面就删不了了，而且我要写的番外挺长，一个番外有十章，正文里随时插感觉很突兀，所以还是等正文完结再放番外吧……

魏婴（无羡）：唉，那你可要记住这个番外名字呀。

亿万君：好的，我已经记在小本本上啦。

亿万君：另外，手痒给大家透露一下我正在写的番外名字：

江澄篇：听凉风晚吟，与君同欢颜

曦瑶篇：和曦光同尘，赠君以琼瑶

薛晓篇：君若云间月，我似沼中泥

亿万君：不要激动，恶友组肯定是死掉的，我的番外里他们有别的故事……

……我是小男女主终于见面的分割线……

蓝澈（熙明）：恭喜我家凤麟君出场啦！

柳喻（重言）：唉，终于有戏份了。再没有戏份我就要要求换导演了。

感受到了失业恐惧的亿万君：别这样嘛，你以为我加戏给你很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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