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金凌跋扈,本质却不坏,加上这回他是来听学的,相当于蓝氏的学生而不是客人,云深不知处禁私相斗殴,就更不敢挑拨三人的火气,于是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金凌就钻进了精舍宣称要休息,把三人给关在门外了。
三人说气倒也并不太气,横竖听学考核时有他好看,于是各自回了居处。
戌时的钟声过了,蓝澈正好温习完剑术的功课,身上有些发汗,刚要转身回屋,就听见一个人在外面叫她。
金凌(如兰):……华予君。
如果不是见礼,小时候金凌是直呼蓝澈为“蓝熙明”的,因为蓝澈行为举止实在不像个女孩子,叫她“蓝澈”实在没有震撼力,金凌冥思苦想该叫蓝澈什么,偶然一日听到蓝家长辈都在喊蓝澈“熙明”,于是他也这样喊了。
如今少年站在她流云院的拱门外,别别扭扭地喊她“华予君”,蓝澈一瞬间觉得很好笑,然后想着他肯定是有正经的事情,恢复了肃然。
蓝澈(熙明):金小公子何事?
金凌(如兰):我舅舅……云梦江宗主有请。
果然,蓝澈想想也是,除了舅舅,谁还打发得动这位金家小霸王来请她呢?
出于待客之道,蓝澈换了身蓝衣卷云纹正装去见舅舅。
金凌引着她来到了后山就走了,她还不明所以,忽然一声飒响,她的背蓦地火辣辣地疼起来,这疼让蓝澈几乎受不住,两眼一黑跪在地上。
江澄(晚吟):竟然没用。
舅舅从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柳树后面走出来,手里紫电正刺刺拉拉地闪着紫芒。
蓝澈(熙明):江宗主……为何打我……
蓝澈撑住意识,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蜷起了身体,回头对江澄颤声道。
江澄(晚吟):魏无羡!你还装!
蓝澈(熙明):我……我并非……
江澄(晚吟):你还装!
江澄扬起紫电,要打第二下,却被一人死死地拽住鞭身,他回头一看,那人不是旁人,却是从长安归来的凤麟君柳重言。
柳喻(重言):江宗主,你弄错了。
柳重言面无表情地淡声道。
江澄(晚吟):哼,当年魏无羡身死时你也不过六七岁,如何知道这夷陵老祖是个什么形容?
江澄(晚吟):我看此女眉目颇似魏无羡,说不定她就像那人一样蒙骗了你们!
柳喻(重言):且不说紫电是什么品级的仙器,就说这华予君,她生于蓝氏,长于蓝氏,从小接受不下数十次安魂洗魂的礼典;江宗主认为她眉眼像夷陵老祖,难道就不曾感知华予君身上那股醇厚的灵力吗?那绝非是邪魔外道所能有的。
面对江澄怒气冲冲的质疑,柳重言略一思索,破天荒说了一大段话来反驳他。
江澄(晚吟):哼。
江澄面上还是不忿,却收起了紫电,丢下了一瓶伤药走了。
这些年来江澄愈加疯狂地搜索着修炼邪魔外道或与魏无羡相似之人,杀之还要挫骨扬灰,这是仙门百家都有所耳闻的,因此他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了。
今晚却是例外,他没有杀她,反而留下了一瓶伤药。
蓝澈将那瓶伤药捧在手里,不觉有些愣怔。
柳喻(重言):还能走吗?
柳重言走过来问蓝澈,蓝澈才回过神,刚才那一下她毫无防备,只觉得自己的骨头要被紫电抽得散架,一动那疼就火辣辣地钻到骨头眼里去,只能摇了摇头。
柳重言叹了一口气,蹲下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没有碰到她的伤口。
他的胸膛宽阔瘦削又温暖,蓝澈于是这辈子第一次脸红了。
蓝澈(熙明):如果用冷泉泡,伤口可能会好得快些。
蓝澈一路上都尽力不去注意自己被抱着这件事,看到寒潭灵机一动道,只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紫电抽她这一鞭子,她恐怕能有三天下不了床。可是现今四下里无人,要帮舅舅保守秘密,她不能喊人过来,只能依靠柳重言。难不成叫柳重言等在这儿让她泡完然后再抱着她走吗?
少年听到她这句话却是脸色绯红,脚步生生一顿,心里沉吟。
柳喻(重言):须得快点。否则寒潭寒气和紫电炎气相冲,你也受不了。
少年皱眉,蓝澈以为是要挨骂,不敢说话,却听到少年这样说,虽然语气有些冷硬,却实打实地在关心她。
蓝澈(熙明):……好。
蓝澈的脸顿时更红了,讷讷答道。
少年于是将她放在寒潭边一块大石头上,自己则背对着寒潭走开了三尺远,替她望着风。
蓝澈伤口被衣料黏着,她稍微费了一些才脱下来得入寒潭。
蓝澈(熙明):对了,凤麟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蓝澈被寒潭水激得一哆嗦,为了转移注意力,就想跟柳重言聊天。
柳喻(重言):……放心不下。
蓝澈(熙明):放……放心不下你的树吗?
蓝澈被冻得牙关打战,说话都有些结巴。
柳喻(重言):……嗯。
少年离她远,声音又低,她听得不真切,只似乎听到一声“嗯”,她笑了笑。
蓝澈(熙明):没没没……没事,我替替……替你照顾着那棵树呢,必必必……必不让它受委屈,毕竟它是那么重要一棵树……
蓝澈试着调息一番,好了许多,说话也不结巴了,周身也温暖起来。
柳喻(重言):多谢。
少年想了想,又向她道了谢。
蓝澈(熙明):不客气,毕竟我们是朋友——哎,凤麟君你总是这么客气……
柳喻(重言):“有恩言谢”,是我们柳氏的家规。
蓝澈长长地舒一口气,爬上了岸边,看到那瓶伤药突然“呀”了一声。
柳喻(重言):怎么了?
柳重言的后背有些紧绷,却仍然没有转过身来。
蓝澈(熙明):哎,从小到大没受过几次伤,倒忘了,云深不知处除了娘亲根本没有能帮我上药的人……
柳喻(重言):那就请聂夫人帮你上。
柳喻的声音也变得紧绷起来。
蓝澈(熙明):不行,娘亲是最疼爱我的了,要是让她知道我受了紫电一鞭,肯定要去同我爹爹说,我爹爹一知道,曦臣哥哥肯定也知道了……
柳喻(重言):你待如何?
柳重言有些不耐,打断了她。
蓝澈(熙明):……要不,凤麟君你就勉为其难代劳一番?
柳喻(重言):……绝对不行,成何体统?
柳喻(重言):“云深不知处禁私相授受”你难道忘了吗?
蓝澈(熙明):没忘……
蓝澈(熙明):可是,可是这是道义,云深不知处也没有禁道友有难出手相助啊……
柳喻(重言):……
柳重言竟无言以对。
蓝澈(熙明):为今之计只能折中取之了,劳烦凤麟君蒙眼替我上药可好?
蓝澈叹息,忽然想起这个绝妙的主意又对柳重言道。
柳重言无奈只能同意,可是现场又没有趁手的布条,柳喻和蓝澈身上又都穿了家袍,如若平白缺了边边角角,回去还是要被问的。
蓝澈(熙明):有了!
蓝澈想挠头,忽然摸到了额间的抹额,就裹好衣服伸手解下,将抹额递给了柳重言。
柳重言有些犹豫,还是将抹额覆在眼上系好,听着蓝澈的指挥给她上药。
柳重言其实是有些心猿意马的,触及他手的那片肌肤细腻柔滑,带着寒潭的凉意,让他不由地就想起了“冰肌玉骨”四个字,脸上的绯红更深了。
作者有话说:
亿万君:今天木有天天小剧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其实是作者爆肝更新懒得写小剧场了(这句划掉)
陈情(超短)小剧场第十话:
蓝澈(熙明):抹额,意为“约束自我”,非父母丈夫儿女不可触碰……
柳喻(重言):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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