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内陈设甚简,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折屏上工笔绘制的流云缓缓浮动变幻,一张琴桌横于屏前。角落的三足香几上,一尊镂空香鼎吐露袅袅轻烟,满室都是泠泠的檀香之气。
蓝澈(熙明):莫公子,得罪啦!
由于思追景仪都是小辈,不能靠近含光君书房,蓝忘机又要与蓝启仁议事,因此由蓝澈押着魏无羡到了静室里,她对魏无羡行了个礼,眼里却满是笑意,一点都不像抱愧的样子就退了出去。
魏无羡想出去,于是推开静室的门,谁知蓝澈还等在门边,抱着璞玉般的佩剑又对他笑。
蓝澈(熙明):阿羡哥哥,别白费力气啦。我们家你又不是没来过,十六年前守卫便非常严格,结界被烧毁重修后更是再次加固了不少,别费力去爬墙啦!
魏婴(无羡):怪哉,你这小丫头倒像知道我要做什么事一样,掐得准准地却是为何?
魏无羡索性也不跑了,抱着手臂倚在静室的门框上和蓝澈聊了起来。
魏婴(无羡):况且你又如何知道我是魏无羡?再者你既已知道我这副躯壳里的魂魄为何人,为何不直接告诉你们家含光君?
蓝澈(熙明):你以为忘机哥哥就没认出你吗?
蓝澈(熙明):不然这世间修习邪魔外道的人那么多,为何他偏偏就带了你回来?
魏婴(无羡):谁知道?或许是你们蓝家遇见邪灵以教化为主的家训作祟?
蓝澈(熙明):唉……
蓝澈看到魏无羡眼中的一丝讥诮,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而又道。
蓝澈(熙明):你可知这静室是个什么所在?
魏婴(无羡):什么所在?
蓝澈(熙明):忘机哥哥的书房和卧房,若非与他有亲缘关系或是极为亲近的朋友,都不能随意出入静室。
蓝澈说完这句,看魏无羡仍是眼中茫然,再次“恨铁不成钢”地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魏无羡看着小姑娘板板正正和蓝忘机如出一辙的背影,半晌心道:“‘极为亲密的朋友’?看来她说的也不属实嘛!毕竟我现在这副皮囊还是莫玄羽的……莫不成,蓝湛真认出我来了?”
魏无羡被心里这个想法惊到,随即关上了静室的门,才继续想道:“不对,当年蓝湛也算我仙门里一个熟识的朋友,我还曾向他表明曾将他引为‘毕生知己’,今次隔了十六年再见到我,如果他认出我,万不该是那副死了老婆般的神情……可是他好像也没有过别的神情,除了送他兔子灯那会儿他笑过一次……”
魏婴(无羡):啊!想不透啊……
蓝澈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在魏无羡心里的湖面上,搅得他的内心起了层层涟漪。
他遇任何事,心里都不会真急,负着手在室中来回踱步,相信迟早能有对策。那股沁人心脾的檀香之气冷冷清清,虽不缠绵,自有动人之处。他闲闲瞎想:“蓝湛身上便是这个味道,想来是在这里练琴静坐的时候,香气沾到了衣服上。”
他想着,忍不住靠得里角落那只香几更近了些。这一靠,便觉出脚下一块木板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
魏无羡一奇,俯身在那块地方敲敲弄弄,很快让他发现那块地方的木板底下藏了一个暗格,暗格里整齐放着五六个瓷白的小坛,一股醇香飘到了魏无羡的鼻子里——竟然是天子笑!
这个蓝忘机果然是变了,连酒都藏!
云深不知处禁酒,就因为这个,第一次见面,他俩就打了一场小架,蓝湛还打翻了他从山下带上来的一坛天子笑。
而从姑苏返回云梦后,魏无羡就再没机会喝到这姑苏名家独酿的天子笑了,他十六年前总是馋,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蓝忘机的书房里见着了。
魏无羡立时迫不及待地打开一坛天子笑喝着,喝着喝着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要通行玉牌,又有何难。当年蓝曦臣曾指点过魏无羡,云深不知处内有一方寒潭,奇效甚多,供本家子弟修行沐浴所用。人在沐浴的时候总得脱衣服,他衣服都脱了,还能用嘴叼着那块玉牌不成?
魏无羡一拍手,喝完手上这坛里的最后一口。往坛子里灌满白水,原样封好塞回去,放上木板。一番活干完,这就出去找玉牌。
不过他没想到,本家子弟能有几人?与蓝启仁平辈者就不说了,他们是不必去寒潭的;思追景仪这些小辈也不必说,不受伤时他们是不会去泡寒潭的;蓝曦臣这一辈统共只有嫡系三人,其余都是外姓门生,蓝曦臣已奔赴兰陵清谈会,蓝澈平日都在另外隔开的一个池中修行沐浴,于是乎只有蓝忘机……
……
却说思追景仪领着众少年去补了信号烟花和身上的用掉的各样物什从仓库出来,特意又折回回云院找蓝澈,蓝澈就邀他们去流云院开小会。
云深不知处有四千条家规,但流云院是个长辈居处,外门弟子都不敢擅入,平时只有蓝启仁聂明钰,蓝曦臣蓝忘机会去,只要关上门小辈们做什么别人也不会知道,所以算是个小小的“法外之地”。
这个“法外之地”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它的地理位置格外的偏,在后山的一片玉竹林里。
当年聂明钰让她选居处,她可是一下子就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
要去这块风水宝地,就要路过后山寒潭,于是少年们就撞上了慌慌忙忙从寒潭区域里蹿出来的魏无羡。
蓝望(景仪):你乱跑什么!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
景仪扯住魏无羡的袖子大声道。
魏婴(无羡):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绝不是来偷看含光君的!
他一定看到了蓝二哥哥身上的戒鞭痕然后惊呆了,这才被蓝二哥哥发现,为了躲避尘才慌慌张张出来。
只是他这话一出来,除了蓝澈,几名少年都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得瞠目结舌,完全不亚于魏无羡刚才的神情。
蓝愿(思追):什么?含光君?含光君在里面?!
可怜的思追,吓得声调都变了。
蓝望(景仪):好你个死断袖!这、这、这也是能偷看得的?!
含光君蓝忘机,到哪里不是高山仰止、不可亵渎的名士?家里小辈都敬畏含光君,景仪听到这话更是大怒,大怒中混着害怕,揪起魏无羡的衣领道。
魏婴(无羡):我才不是来偷看含光君沐浴的!
蓝望(景仪):此地无银三百两!你……
蓝澈一边努力憋着笑,一边轻轻拉了拉景仪的衣袖道。
蓝澈(熙明):好啦景仪。
蓝澈(熙明):你说不是来偷看含光君沐浴,那你是来干什么的?莫不是想偷我们家用来进出的玉牌逃走?
魏婴(无羡):呃……不,不是,我就是来偷看含光君沐浴的!
这小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啊!魏无羡双手掩面道。
蓝望(景仪):小姑姑!你看看他自己都承认了!他都羞得没脸见人了!这个死断袖!
正说着话片刻的功夫,蓝忘机已穿戴整齐,只不过避尘尚未收入鞘中,一头湿漉漉的乌发披散着,给冷肃的俊美中增添了几分朦胧的谪仙之感。
蓝望(景仪):含光君,这个莫玄羽,实在可恶。本来瞧在他莫家庄相助的份上您才带他回来,他却……却……
见他出来,景仪忙上去施礼道。
蓝湛(忘机):都散了。
蓝忘机脸上并未有一分一毫的怒色,不知是不是小辈们的错觉,如霜月光为含光君劲瘦的身形镀上了一层银华,含光君整个人似乎都因为这银华而柔和许多。
含光君只淡声对他们道了三个字。
虽然愤愤,听到含光君发话,小辈们只能继续往流云院走了。
魏无羡本以为他“勇敢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就一定会被蓝忘机踹下山门去,谁知蓝忘机对小辈们说完,收起了避尘,拖着他后颈的衣领,将他拖回了静室……
魏无羡心道:“怎么都爱用拖的!”
作者有话说:
亿万君:昨天没存稿,脑仁疼得要爆炸,然后就撑不住早早睡了,抱歉没有更新,给大家鞠躬了!
陈情小剧场第二十一话:
魏婴(无羡):好啦好啦,拖回静室去天天,可是你带避尘是几个意思?!
蓝湛(忘机):(脸忽然染上微红)你说呢?
……我是避尘擦干净了还是一把好剑的天天分割线……
蓝湛(忘机):(勤于擦剑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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